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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如此,這幾日才只招了不過213人,可無一不是十選一的精健丁勇。
“大家聽我哨響為準,沿營前路見藍旗折返入營!二十五分鐘後,橫行繩擋門,入營者可為丁勇,營外者,還請自行返家,”
商德全的話聲不過一落,便拿起了哨子,哨響的同時,兩百餘號剛募的百姓便一窩蜂似的順著水師營兵丁標出的路往前跑著,瞧著那一陣撒開丫子狂跑的人,水師營內的一位參將瞧著那些,卻在那裡嘀咕著。
“也就是他姓唐的要在朝鮮給國朝拉麵子,要不然照這般點校,這國朝百萬大軍,能給點沒了九十萬出去!”
嘴上這般說著,這參將卻打起了哈欠來,他摸了摸鼻子,衝著一旁的兵丁吩咐道。
“把煙給爺點上,既然中堂大人有令,就由那姓商的鬧騰吧!”
第4章 練兵先練官
鬧騰!
若是說到鬧騰,恐怕沒有比大沽炮台附近的海濱泥灘更鬧騰的,在過去的六七天裡,這片濱海之地擱在炮台兵眼中,卻是那個鬧騰,而這鬧騰已經持續了好六七日了。
“快瞧瞧,差一點,差一點……”
炮台上的幾個丘八依於炮台上手著上海上起伏的舢板,興奮的叫嚷著,臉上全是副瞧熱鬧的興奮狀。
這營中的日子無趣,能有些樂子瞧倒也不錯,甚至於,這營中的丘八們還從中找著了樂子,比如就那敲鐘對賭著今日幾人敲鐘之類的,還有便是到最後,這還能剩下多少人。
不過瞧著樂子的時候,他們倒是慶幸自己是在炮台上,不用像這群人一樣,被拾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一、二、三……”
十五艘白色的洋式舢板隨著海浪上下起伏著,舢板上喝著號子的人們紛紛揮著手中的槳,奮力的將舢板朝著岸上滑行,每天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他們便會把船劃到三里外,然後再往岸上劃。
六天!
過去的六天,日日如此。終於在船近岸的時候,隨著岸上的一聲槍響,船上的人便像下餃子似的跳下舢板,站在過腰學深的海水中,手抓著舢板邊的馬尼拉麻繩。
“起!”
隨著一聲喝吼,數百斤重的洋式舢板便被眾人扛在了肩邊,全靠著左右手撐著力。
“快、快……”
只穿著大褲衩的劉四在岸上叫嚷著,不時的吹著哨子,作為大人的親兵,他奉命在這裡監督這些兵佐差訓練,按照大人的說法是,這兩百號人,若是不淘汰百五十人,便是他失職,到時候軍棍伺候。
雖說不能打這些兵目,可大人卻教了他些損招,比如扯著鼻瞪臉的羞辱他們,擱過去這些穿著雲裳大褂的出來的時候,對老百姓來說個個都是爺,可這幾天被他像孫子似的訓著。
“你他娘的還不如個娘們!”
在罵著一個近似撐不住的兵佐時,劉四一邊跑著跑,一邊儘可能的將嘴巴貼近這人的耳邊。
“就是個小腳娘們也比你強!”
極盡的羞辱之中,那人被罵的滿面羞憤,雖是惱怒非常,可原本似要撐不起的右臂,卻再一次撐了起來,咬牙切齒的隨著身邊的戰友,扛著舢板向將衝去,終於衝過了粘稠的泥灘後,將舢板放置於岸邊,這邊的折騰卻還沒有結束。
“快,伏地挺身一百!”
“他娘的快點!”
伴著劉四、王力等親兵的吼罵聲,已經累的氣喘吁吁,手臂酸痛的兵佐繼續在那裡操練著。
“你是個娘們嗎?”
“就是小腳娘們也比你快,快點……”
耳邊傳來的讓人羞辱至極的斥聲,只讓宋在禮幾次欲起身跳打這幾人,可心裡的火卻被下面的一句話給澆滅了。
“你惱小爺,爺給你個機會,瞧著那個銅鐘不……”
盯著在滿面惱色的兵佐,劉四手指著不處處用木架懸掛著的船鐘。
“敲一聲就不用在受罪了,想要報仇,小爺和你過過手……”
這一聲提醒,讓宋在禮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下來,他頓時便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一個出身!
對於宋在禮來說,他之所以投軍,就是為了謀個出身,十五歲中了秀才,被鄉人稱為“神童”,現在回想起來,卻是噩夢一般——至今已過十年屢第不中,雖說心裡依然存著他日高中皇榜,光宗耀祖的心思,可慢慢的這份心思便也談了。
四年前迫於生計衝著月餉八兩的銀子,考入武備學堂後,與其它人不同,從那時起,他便想在這軍中謀個出身,可這軍中出身難謀,在淮軍中講究的是鄉佬,講究的是情份,即便是他自武備學堂畢業後,入營已有三年,可卻依如三年前一般,所任者不過只是營中教習。
雖說月餉不菲,可出路於何?作為教習,又談何出路,於營中,他看過營中的官長如何不問軍務,如何作假,如何侵吞軍餉、售賣軍需,對於他們來說,從軍不過只是個生意,那樣的人便能執掌一營,而如他一般,於武備學堂畢業,受洋人授學軍術的卻只能當個教習,心又如何能甘?
可淮軍就是如此,若是不願意,離營便是,可離了營便也就沒有了一月三十兩的餉銀,和同期的大多數同學一般,在營中絕了謀出身的希望之後,宋在禮每日所過者不過只是混個日子罷了,練兵時擺出花架子,便能混過上峰檢典,至於其它,何需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