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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聲稍稍一頓,唐浩然將視線投向史騰閣,無奈的苦笑道。
“我們需要另外再想一些辦法,現在我之所以希望儘快建立一支潛艇部隊,並非僅僅只是因為其從海下出擊給敵艦隊帶去的空前威脅,更重要的是,在將來,即便是俄國封鎖日本海岸,我們也可以通過潛艇向日本的地下抵抗力量提供援助,歸祖,現在,我們必須要藉助日本的力量去牽制俄國這頭巨獸!”
第54章 鹿兒島
1892年歲末,鹿兒島縣是一座被圍困的城市。
月前,當伊藤博文於聖彼得堡簽署投降協議,當以明治為首的日本皇族於東京灣登上露國派出的郵輪前往聖彼得堡時,在東京,曾經的皇宮中俄羅斯帝國的三色旗升起了。三千萬日本人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作為亡國奴的事實。
也正是那一天起,日本作為一個國家的名詞消失了,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俄羅斯帝國的東方領地——尼古拉總督區,儘管日本是作為俄羅斯的一部分“併入”俄羅斯,甚至在伊藤博文的力爭下日本議會中的下議院被“恩准”保留。但仍然無法改變日本被占領,被奴役的事實。
絕大多數日本人,並不能像某些“脫亞入歐論”的主張者一般,坦然的面對成為“俄羅斯人”的現實。尤其是在尚未淪陷地區——在九州島,前來接收的俄羅斯軍隊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抵抗,而其中抵抗又以鹿兒島縣這曾經的薩摩藩最為激烈。
早在數十年前,就有西洋人評論,薩摩軍是全日本最驍勇善戰的士兵,有如西方的斯巴達人,而在俄國人前來接收這座城市時,不甘心作為亡國奴的軍人和青年的擁護著舊藩主島津忠義選擇了抵抗。
正有如當年西鄉隆盛選擇對抗明治政府的不自量力一般,鹿兒島縣的抵抗同樣太過自不量力,當這座城市抵抗的消息傳至東京時,在有人提醒著那位剛剛上任的總督大人,薩摩軍曾經的“威名”時。那位將軍便怒火中燒的說道。
“如果這座城市不能屬俄羅斯帝國。那麼他將不屬於任何人!”
這一句話決定了城市的命運。從海上駛來的艦隊用12英寸艦炮以及速射炮轟擊著這座城市,那些由木頭和紙張組成的房屋在艦隊的轟擊下被摧毀並燃燒起來,烈焰吞噬了整座城市數以萬計的人不得不拋棄燃燒的家園撤出城市,而更多的人卻死於烈火之中。
炮擊引發的大火足足燃燒了一天一夜,城市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些磚石質的西洋建築和少量在挺身隊救援下倖免於難的建築,而這些建築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中,再次遭受噩運——俄國人的炮擊會摧毀城市中的每一棟建築。在隨後的一個月中一個師的露國,軍從各個方向向城市發起了進攻。
依靠在殘破的窗戶邊站著,佐騰往下注視著街面,他拿起一瓶清酒喝下了一大口,他眼看著火焰燒了他畢生的心血——一家旅館,那是一間兩層的旅館,現在這座過去於城中頗為新潮的西式的旅館,卻只剩下了幾堵破牆,包括他自己現在依靠的這堵牆。
儘管出身士族家庭,但是佐騰還沒有辦法適應這種暴力。在西南戰爭時當時不過只有二十幾歲的他曾被友人嘲笑為懦夫,因為他選擇了退讓。而這一次他也是如此,他同樣被人視為懦夫,可勇敢又能如何呢?
“連天皇都投降了,我們即便是全都戰死,又能改變什麼?”
歲月將曾佐騰的黑髮染出了些許白色,那臉上殘留著幾天未光的鬍子,他的身個不高但卻極為魁梧,實際上他的刀術非常不錯,可是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碰過刀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懦夫,他只不過不想為了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去白白犧牲,當年他可以去義無反顧的同友人一同參加倒幕軍,但在西南戰爭時他卻選擇了退縮,正如現在一般,因為在他看來都不過只是白白送死罷了。
“好了,都死了話,到時候,露國人就滿意了,到那時候,鹿兒島住的可都是露國人了,日本人,連日本人都沒有了,還談什麼日本!”
在嘴裡喃喃著,佐騰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戰爭使得他變成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在這場戰爭中,他失去了兩個兒子——他們是為保衛日本而死去的,就在一個月前,在露國艦隊的炮擊中,他又失去了妻子還有他畢生的心血,隨後內心的憤怒使得他整個人幾近瘋狂了,如同每一個陷入瘋狂中的人一樣,他拿起了武器,像年青人一樣去抵抗那些露國兵,他曾在戰場上殺死了一個又一個露國兵,可是又能怎麼樣呢?
用沾滿煙的手擦了擦額頭,佐騰又喝下一大口酒,這些日子裡,他都是這樣度過的,在他的身邊放著一支夏波斯步槍,槍旁落著十幾個散落的彈殼。
一瓶清酒喝完之後,佐騰凝望著街頭,看到廢墟間一些孩子正在穿過街道,而在街道中還散落著幾具屍體,那是露國人的屍體。在觀察著廢墟的時候,他看到一個年青的女孩在街道中行走著,清晨的陽光映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看起來非常漂亮,也許是因為他喝了太多的酒,以至於眼光有些模糊而又呆滯,但儘管如此,他依然看出她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
“也許,應該殺了她……”
唇邊喃喃著,佐騰那雙呆滯的眼睛盯著那個女孩,他似乎能夠想到如果露國兵發現這個女孩的時候,那些鬼畜般的露國兵會幹出什麼樣的事情,也許殺了她是在做一件善事……心裡這麼想著,佐騰拿起了步槍,瞄準了街道上的女孩,而在他即將要扣動扳機的時候,他還是猶豫著沒有扣下扳機,直到那個女孩慢慢的從他的視線中消失,都未能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