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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亞日報》1892年11月19日《東亞危局》何以應對,11月,當日本投降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在中國似乎並沒有引起太多的轟動,此時,對於“我大清”地界上的百姓來說,他們所關心的無外乎這稅有無增減,這時局是否安穩,似乎對於百姓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也難怪雖說“我大清”的龍旗依還飄揚著,可“天下九督”掌控天下之局卻又是眾所周知之事,而這九督看似齊心為國,可實際上卻又是心思各異,如合肥者把持直隸,假手其兄掌握兩廣,又以姻親之名影響閩浙,天下之半盡入其手,如南皮者坐鎮武昌,執掌湖廣,以兩江、陝甘、四川為援,只使這天下隱隱有兩強相爭之勢。
另一方面日本亡國之鑑於前,內外壓力之下空前激盪的局勢只使得各方為謀自強紛紛“痛下決心”要“參酌西法,實行新政,以期漸至富強”,可是以練新軍、修鐵廠、興廠礦為基礎的新政需要巨大的花費,這加稅便成必然,稅捐日月激增之餘,百姓自然一日痛過一日,對稅收之重亦是深有感觸。
不過唯一讓他們慶幸恐怕就是雖說這稅捐日增,可這天下的局勢並沒有像有些人說的那樣,呈大亂之勢,反倒讓人長鬆了一口氣來。只在這天下不亂就成。至於這稅捐……哎。先忍著吧,誰讓老百姓都是屬羊的。
不過在這紛紛亂局之中,當初那第一個跳出頭來的反倒是銷聲匿跡了,更準確的來說是不見其消息了,在這天下目光盡為天津、武昌所吸引時,地處關外的關東之地恰如過去一般,被人有意無意的忽視著,不過雖是忽視但誰都清楚現如今的大清國就像《三國演義》里的三國一般。三強隱呈鼎立之勢,關東的唐大帥縱是再消停那也是青梅煮酒里的英雄,至於何人為操,何人為玄德,那自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可無論如何這關東正從風頭上退去卻是眾所周知之事,縱是其偶爾登上了那新聞紙,那不過也只是諸如“東北軍遣散十營精銳”之類在外人看來自剪羽翼的新聞,至於那什麼修鐵路、辦工廠,大家都在這麼辦。自然的也就沒有什麼好稀罕的了,甚至就連同東三省總督府為鼓勵工商推行的國貨免三省厘金的舉動。也未能引起外界的注意。
確實,這天下如李合肥者早已名動中外,為西洋視為“東亞之俾斯麥”般的人物,如張之洞者又被視為“唯一能挑戰李中堂之中國政治家”而引海外關注,至於東北的那當初聲名赫赫的唐大帥,非但被國人忽視,同樣也被西洋人所忽視,國人所忽視是因其名聲,西洋人忽視卻是因其所處地理位置——俄羅斯帝國的牽絆將會成為唐進軍關內的絆繩。
顯然,西洋人的眼光更多為犀利,事實上也正是如此,以人口來說,俄羅斯遠東地區人口為500萬人,而東北不足700萬,縱是加以朝鮮,東北總督府所轄人口不過2000萬,而俄羅斯新征服日本卻有三千餘萬人口,以軍力對比,俄羅斯遠東駐軍更數倍於東北。
正是實力上的懸殊對比,才使得於西方人看來,從出任東北總督那天起,看似強大的唐浩然就被捆綁上了一條無法打破的枷鎖,其力量完全被多年來對東北虎視眈眈的俄羅斯所牽制,自然無力角逐關內了。
“至少在他們解決人口問題,在東北的人口達到三千萬之前,他們都不可能對關內形成威脅,即便如此,其亦需要面對俄羅斯帶來的現實壓力……”
西方外交官斷言,似乎道盡了東北當局的現實無奈,廣闊的土地、有限的人口以及那大國臨境的威脅,這一切恰恰是東北退去風頭的根本原因——在力量不濟之前,他必須要收斂起自己的爪牙,顯露出人畜無害一幕,以麻痹自己的敵人,以爭取時間苦練內功,充實自身的力量。
在收起爪牙的同時,盡一切可能吸引移民、設立移民營以及創辦新式小學則都是需要苦練內功的一個表現,相比於吸引移民、創辦新式學堂等一系列的新政舉措,奉天西南那片面積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卻正悄悄的呈現出它的變化。
街道上一棟棟西洋式建築沿街分布,商業區、居民區、公園以及學校各種建築科學的散布於西區的街道兩側,而在遠處一座座高大的廠房聳立於曾經的草原上,儘管和附近的那些建築一般,這裡的許多建築同樣尚未封頂,那雪花落在房屋的鋼樑上,偶爾的還能看到建築工人在空中走動著,似乎這天寒地凍的並沒能影響到工廠的建設。
但實際上因為冬天的到來,建築施工大都已經停止了,畢竟冬天不適合混凝土的凝固,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遼河的冰封使得仁川水泥無法順利的運至奉天。建築停工已經成為了必然,許多建築工人甚至紛紛轉入鐵路工地以加快鐵路的修建,不過在一些重點工廠內建築施工並沒有停下來,不過大都停留於一些不受天氣影響的鋼架施工上。
在西區的一片綿延的廠房間,十幾座高大的煙囪噴吐著煙霧,這是西區少有的幾座完成施工的工廠,雖是深夜但電燈卻仍將廠區映的通亮,在百瓦的電燈發出的耀眼的光線下,一台台工具機從木箱中運出,被安裝於廠房中。
那些黝黑的眨著金屬光澤的工具機,既有從漢城機器廠運來的設備,也有新採購的設備,設備木箱上的英文、德文表明著設備來自不同的國家。實際上在東北的那些由總督府投資的工廠之中。沒有任何一座工廠的設備單一來自某個國家。正如眼前的這些木箱則分別印有英文、德文甚至還有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