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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作為唯一的女教員,她只能與女僕宿舍中居住,與那些朝鮮女僕不同,特殊的待遇則是她擁有一間自己的宿舍,而當她來到這所學校後,才意識到這所學校與眾不同。
“啊……”
冰冷的涼水倒在身體上的瞬間,那刺骨的寒冷,讓田梁嚎叫著拿起毛用手在身體上磨擦著,然後又迅速用毛巾擦拭身上的冷水。
“快、快、快……”
另一邊一期生卻大聲督促著,剛剛沖完涼水澡的少年們忍受著刺骨的寒冷,咬牙沖向跑道,沿著操場開始奔跑起來,全不顧零下兩三度的天氣,打著赤膊於操場上奔跑。
對於這一切,無論是學校中國內以及外國教員早已習慣,而在國內來的那些《國文》教員看來,或許這正是“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的體現,而對於校中的西洋教員來說,這則是於歐洲備受推崇的斯巴達式教育,總之,在各自不同的看法下,斯巴達式的教育也好、心志的磨礪也罷,於學校反也暢通無阻。
黑板旁,懸掛著幾張掛圖,戴著眼鏡的西洋教員,正在用生硬的漢語教授著地理。
“……艾菲爾鐵塔矗立在法國巴黎的戰神廣場,去1889年,也就是去年建成之後,高達324米的艾菲爾鐵塔便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築……”
百多名學生,聚精會神聆聽著埃克多先生的講解,埃克多是一名普通法國人,十幾年前來到中國,曾在幾所教會學校內教授地理,他的話總是非常吸引人,尤其是對於這些孩子們來說,他們可以通過埃克多的課堂了解到世界各國的名勝。
看著認真聽課的學生們,埃克多繼續說道。
“早在地球上尚未存在“法蘭西”這個國家,也未曾有今天我們稱為“法蘭西人”的兩千多年前,便有了古代巴黎。不過,那時的巴黎還只是塞納河中間西岱島上的一個小漁村,島上的主人是古代高盧部族的“巴黎西人”。公元前一世紀,羅馬人開始在此定居並逐漸將其發展成為一座城市,名為“呂岱茲”(法語“沼澤”的意思)。公元4世紀時,為紀念此地最早的主人,將該城命名為“巴黎”。”
今天的這堂課學習的是西洋地理,而坐在課堂最後一排的田梁,則聚精會神的聽著,偶爾的他會在書桌上的小黑板上,用粉筆寫下幾個字。
在課堂上練字寫字用的是桌上的小黑板以及粉筆,只有考試的時候,才會發下試券,至於課本亦只有《國文》、《算數》以及《公民》三課有課本,如《英語》、《自然》以及《地理》則只有老師上課時的掛圖。
不過對于田梁來說,他並不怎麼喜歡地理,因為他覺得地理距離他太過遙遠,畢竟在這課堂學的大都是西洋地理,就像這埃克多先生會在課堂上說多瑙河,卻不會說長江一般,不過關於宇宙、地球以及人種的知識,倒也能吸引他。
埃克多精明的眼神掃視了學生一遍,注意到學生中似乎有些學生有些走神,於是便說道:“也許你們會覺得我在課堂上講述的都是西洋的地理,但是,我的學生們,你們是否想過,為什麼我所講述的是西洋的地理?而不是東方,也就是中國的地理呢?……”
原本還在小黑板上寫下於《公民》課上學過的“士”篇的田梁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是啊,為什麼不講中國的地理呢?他抬起頭看著先生,等待著他的回答。
“其實非常簡單,我的手中只有西洋的地理掛圖,中國地原遼闊,在北京有皇帝住的紫禁城,在北京以北有長城,還有大運河,有數不盡的名勝古蹟,可是卻從沒有被編為教學掛圖,所以,同學們,你們現在也許是在學習著西洋的地理,但是通過這裡的學習,你們可以為學到宇宙知識、地球的特徵、七大洲和四大洋,西洋的主要山川河流以及西洋的風土人情等等,但當你們成年之後,你們可以踏遍中國的大地,用現代地理知識重新測量中國的大地,並編寫出中國的地理教學掛圖,同學們,這不正是你們的使命嗎?”
埃克多的一番解釋,頓時讓教室內的上百學生們叫了起來,神情顯得興奮起來。
而埃克多又繼續加重自己的語氣說道。
“在這所特殊的學校之中,因為你們特殊的情況,你們總是會輕視自身,但是你們卻忘記了,你們是多麼的幸運,你們是中國第一批真正接受現代教育的學生,東方文明或許有著自身的長處,但是西方的科學卻遠遠領先於東方,而這正是現代教育可以教會你們的,現在,或許你們只是學生,但是十年後呢?”
面對著眼前這些年齡各異的學生們,或許他們現在所接受的教育只相當於法國一年級的學生,但在埃克多看來,這裡卻孕育著東方古老帝國的希望。
“十年後,你們中的一部分人將會從大學畢業,而屆時,你們很有可能成為這個國家某一領域的開創者,同學們,東方在現代科學上的落後,使得你們擁有太多的機會,不僅僅可以成為某一科學領域的開創者,甚至可能左右這個國家的歷史,也許十年後,你們將在承擔的使命,將會對這個國家產生巨大而深遠的影響。”
此時學生們聽得是目瞪口呆,他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使命,而現在眼前的這個西洋人卻告訴他們,他們肩負的使命竟然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