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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程度上,這是決裂,與友情的決裂!也是與過去的決裂。
“那……我會怎麼樣?”
“一切在君,而非朕!不過朕希望你能做出理智的選擇……”
話聲稍頓,唐浩然看著譚嗣同眉頭微微一皺。
“畢竟,一切都註定已經結束了!”
“是啊,註定都要結束了……”
譚嗣同點了點頭,默默的端起茶杯,品著那茶,這茶許就是那御茶吧,撲鼻的茶香,著實不是普通茶葉所能相比。一口茶水下了肚,譚嗣同站起了身,是習慣或是不自覺的用手指彈了下衣擺,而後看著唐浩然,突然展顏一笑。
“子然,祝國運昌隆吧!”
說罷,譚嗣同便朝著樓梯走去了。
看著朋友那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下已經明白了好友選擇的唐浩然,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言說道。
“復生,聽我一句勸,去國外吧!”
去國外吧!
對於唐浩然而言,這是他能接受的最後的底線了,或者說,他只能做那麼多事情了。
正欲下樓梯的譚嗣同聽著身後的話聲,他的腳步一頓,前腳懸於半空,片刻後,他搖著頭說道。
“十年革命未見功成,十萬志士血何以相酬?”
一句話間儘是滿腔的無奈與苦楚,同樣也帶著一絲決然,在踏出那一步時,譚嗣同頭也不回的說道。
“子然,我和他們都會看著你……”
縱是鐵石心腸,此時,聽著好友這句絕然之言,唐浩然的眼眶還是紅,那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在那腳步聲音遠去的時候,他知道,這將是兩人最後一面。
“復生,朕……”
朕必須要以國家為重!
背對著樓梯,唐浩然看著那窗外的鄱陽湖,看著那點點白帆,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同樣也知道自己必須要拋棄什麼。
為人君者,有些事情必須要加以拋棄。
“陛下!”
在身後的腳步聲停下時,一個話聲傳了過來。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默默的點點頭,唐浩然並沒有說什麼,而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他的記憶似乎又一次回到了當年在武昌時的那個冬夜,想到兩人的初識,唐浩然的長嘆了口氣,當年的自己是否會想到這麼一天?
“譚復生……”
念叨著這個名字,唐浩然終究還是任由那淚水落了下來。
“陛下!”
聽著陛下言中的悲意,李幕臣張張嘴還是沒有再說什麼,有些事情作臣子的不能插言。他看著陛下重新坐到了桌上,那桌上還有幾碟簡單的菜食,只見陛下親自拿起酒壺為對面的酒杯倒了一杯酒,而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復生,我敬你!”
儘管面前已經空無一人,儘管客人已經離去,但唐浩然卻仍然對著空影端起了酒杯道。
“我此生別無知己,唯君而已,只可惜,你我之路不同!”
一杯酒猛的下了肚,唐浩然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看著那未動的酒杯,又繼續說道。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好詩,好詩!我敬你!”
念著另一個時空中,譚嗣同作的這首《絕命詩》,一口將酒喝下後唐浩然搖頭長嘆道。
“復生,一路保重,保重……”
話聲落下的時候,唐浩然猛然站起身來,面上儘是絕然之色,他看著李幕臣,冷聲吩咐道。
“好了,江西之事已定,現在就只剩下了武昌了!我們去九江!”
“陛下……”
就在陛下經過身邊的時候,李幕臣聽到陛下細不可聞的吩咐。
“動手吧!”
第326章 去向
“弘武元年,對於中國而言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在中國在異族殖民奴役中獲得了解放,同樣也意味著新生,意味著劇變,變革的序幕也正是於這一年開始拉開,在隨後的數十年間,整個中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至我們今天所驕傲的一切,都是於那一年奠定的基礎,在這個民族在奴役中沉淪258年之後,再一次煥發勃然生機。
然而新生,往往伴隨著陣痛,無論是新稅制推行帶來抵抗,亦或是為強化法律尊嚴推行的“法以責眾”,這往往都是劇變中的陣痛,也是劇變的代價,但在這些陣痛中最為可惜的是什麼?
我想,真正讓人倍覺可惜的恐怕卻是譚嗣同,在那個大時代里,他是一個革命者,同樣也是理想主義者。在國家大義之下,在強權政治下,註定了理想主義是不能成活於那個大浪淘沙的激進時代了。
眾所周知,太祖皇帝與譚嗣同有著布衣結拜之情,至今時過百年,於太祖皇帝的南昌之行,仍然有著這樣那樣的爭論,而最大的爭論恐怕就是,兩人是否與鄱陽湖畔的觀湖樓見面,兩人倒底談了什麼?當然,所謂的“觀湖樓相會”不過只是的野史所載。
時至今日,對於野史中的“觀湖樓相見”,總有著這樣那樣的爭論,歷史的真相總是如此的撲朔迷離,但至少我們可以相信,譚嗣同曾留過一封絕筆與太祖皇帝,也正因如此,才留下那首每每讀及總讓人只覺盪氣迴腸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