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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移民必須進入移民登計處進行登計,未登計者將得不享有移民福利保障!”
縱是在船上,那些賣掉家中可憐的田地房地,拖家帶口的不遠千里來到東北的百姓們,也於船艙中了解了所謂的“移民福利”,那移民福利指的是每人五畝的田地以及種地的農具,而最為寶貴的卻是那半年的口糧。
對於這些一貧如洗的百姓來說,初來東北的他們,完全只能聽任移民處的擺布,而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更準確的來說,很是聽話的他們根本就未生出任何反抗之心,甚至生怕因為自己不聽話,失去了“移民福利”。
當一船數百說話帶著皖北口音的移民,踏上碼頭後,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尚著那寬度不過只有一米多通道進一棟建築的時候,他們無不是都顯得有些緊張,而移民登計處就設在這座倉庫之中,來自各地的移民將會在這裡進行登計。同時進行簡單的身體檢查以確定身體的健康情況,當然更為重要的是,避免他們將傳染病帶入東北,而隨後他們就會被送進新移民培訓營,在那裡進行六個星期的培訓學習。
那些忐忑不安的移民並不知道,在未來的六個星期之中。他們所接受學習以及培訓。不過只是開始。甚至只是整個國民改造計劃中的一個環節,對於總督府中的官員而言,他們並沒有盲目的把於朝鮮實施的一切貿然帶入東北,而是首先選擇了另一個更容易的突破口——新移民,相比於普通百姓,衣食無著的新移民無疑更為順從,在“改造時”不易激起反抗,因為他們對政府有所求。
與身邊的那些大字不識的村夫不同。少時家境方還湊和的李文亮曾讀過幾年私熟,雖說家境沒落了,可身上那件乾淨的青袍卻仍顯出了他於別人的不同,此時他帶著老婆孩子往前走著的時候,神情顯得有些惶恐,尤其是在一邊那些穿著洋裝人,瞧見有人亂蓬蓬的試圖往前擠時,手中棍棒立即毫不客氣的抽了上去,直到那人返回隊中,方才作罷。而這一幕,卻讓李文亮生出一種身陷虎口的錯覺來。
“他爹。不會出啥事吧?”
媳婦緊張的握著男人的手,另一隻手則死死的抓住兒子,生怕有人搶走兒子似的。
“能,能出啥事,你沒聽人說嘛,這可是總督衙門開的……”
安慰著媳婦的時候,強自撐出一副無所謂模樣的李文亮,終於隨著人流走到一個書桌前,書桌後坐著一個穿著洋裝的年青人,李文亮的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這個青年。
“你叫什麼名字?”
抬頭看到眼前這個面相憨厚的三十多歲的內地移民,李春華隨口問了一聲,問話時握著筆的手已經開始準備在登計表上記錄著眼前這個男人的名字了,“回,回大人話,小人,小人名字……李文亮”
青年人的問話,讓李文亮有些窘迫的開口答道,他並不知道為什麼要做這樣的登計,但是對於像他而言,這些顯然是可以接受的,更準確的來說,是他無力抗拒的,既然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就任由對方拾掇吧!
“籍貫。”
“年齡。”
“民族……”
前面的兩個問題都還好,到了“民族”這,李文亮還是愣住了,啥是民族?對方的詫異讓李春華頭也不抬的說道。
“就是問你是漢人還是滿人!”
“漢人,漢人,大人,我是漢人!”
沒錯,就是漢人,這漢人就是民族吧!
“那就是漢族了,記住了你是漢族!堂堂正正的漢族!明白嗎?”
“是大人!”
問答之間,儘管依然還有些不明所以然,但最終李文亮依然從這個年青人的手中領到了一張登計表,他的手緊緊的捏著這張記錄著他和老婆、兒子身份的登計表,這薄薄的一張紙,關係到他家未來的十五畝田,還有他家的將來。
帶著老婆和兒子,朝鐵欄杆的另一邊走去時,李文亮似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全地生活,已經開始向他招手了,當他走出那倉庫時,那陽光照在臉上的時候,他難的露出了一絲笑容,十五畝地或許不能與少時相比,但對於三口之家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在正午的陽光中,李文亮肩背簡陋的行李,拉著兒子往前走著,而小腳的媳婦則步履艱難的跟在他的身後,對於媳婦來說,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一切,出了倉庫,再往後去,又是一片房屋,房層建在一片鐵絲網中。
這裡就是移民教育營了!
就是先前那位大人說的教育營,為什麼要進教育營?李文亮不知道,但他卻知道只有從這裡走出去,他才能得到那十五畝地。
打量著眼前的移民教育營,望著鐵絲網後的一排一排地房子整齊劃一的排列著,鐵絲網後的空地上地那些穿著整齊的百姓,好像是在排著隊,就連同走路的時候都排著齊整的隊列,甚至還發出“左右左”的號令。
他們這是在幹啥?
“從行李里取出你的換洗衣服,把行李包裝進袋子裡頭,給你,這是你地行李包的號牌,行李消毒除後憑牌領取!”
鐵絲網的入口處,一名事務員拿對一臉茫然的李文亮說到,同時又將一個大口袋遞給他,那聲音中完全沒一絲情況。對新移民的行李進行消毒除蟲是必須地。甚至有時候還需要對這些移民進行消毒殺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