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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條:大清國政府對朝鮮與他國間現存條約之實行擔當完全之任。朝鮮今後非由大清國仲介,則不得締結有國際的性質之任何條約或約束。”
嗯,作為屬國自當如此,這反倒也少了許多麻煩,以後洋人交涉,一率由清國負責,實際上在李昰應主持朝鮮國政時,涉及西洋、東洋事宜皆是推於清國,從而省得許多麻煩。這一條也可以答應下來。
看罷前兩條,對這兩條沒有多少牴觸的李昰應知道,這之後的怕沒有那麼簡單了,果然,再往下一看,他的眉頭還是忍不住微微一皺。
“第三條:大清國使其總理大臣者,置統監一名於朝鮮。統監專為管理外交相關事項,駐在京城,並有親自內謁朝鮮皇帝陛下之權利。大清國政府於朝鮮各開港場及其它大清國政府所認必要之地,有置事務官之權利,事務官在統監指揮之下,執行屬於從來在朝鮮大清國領事之一切職權,並為實行本協約條款,掌理一切必要事務……”
看完這一條後,稍待思索後,李昰應抬起頭朝唐浩然看去,滿面疑色的問道。
“大人所指之統監,若是僅只為保朝鮮免遭外夷之侵,因而掌外交?中國為朝鮮之宗主,朝鮮外事,自當由中國作主,小臣自不敢反對,但那為何於第四條,朝鮮高等官吏之任免由統監同意方可實行?”
若是牴觸的話,恐怕對於李昰應來說,第四條才是其真正牴觸的,至於第五條的王室、大臣及官府未經統監同意均不得聘請外國人為顧問,則沒有什麼異議,真正涉及朝鮮之政的,於李昰應而言只有第四條。
保護條約一共七條而已,所謂之七條中,最重要的核心就是朝鮮外交權,從根本上否認了朝鮮的外交權,外交,當然不僅僅只是從根本上剝奪朝鮮的外交權,這不過僅僅只是開始,至於朝鮮官員的任命需由統監同意,不過只是干涉其內政的另一步。
“請問大院君,可否記得開化黨人於甲申年所行之政變及開化黨三日之政?”
對於李昰應的問題,唐浩然微微一笑,隨即頗為無奈的說道。
“若是當初朝鮮相聽中國之勸,拒委金均等人入朝,又豈會釀甲申之禍,統監議否朝鮮官員任免,所為者僅只是的維持中華之宗藩、典議,而非干涉朝鮮之國政,再則今日之事,若無朝鮮君臣為日人播弄,執迷不悟。每浸潤於王,王亦深被其惑,欲離中國,更思他圖,又豈至今日,若是他日朝中臣工又為人播弄。又當如何?”
接連反問之後,唐浩然又說道。
“這官員任免參問之權,不過只是封駁、建議罷了,還請大院君無須介懷……”
話雖是這麼說,但李昰應卻沉默著,他垂著首在那裡思索著,不僅僅只是思索過去數度慘遭暗殺的兇險,亦非僅只是朝鮮朝中的相鬥,同樣也在思索著面前此人真實用心?
身在屋檐下,李昰應又豈不知現在他看似未被扣押,可實際上他的命運恰如朝鮮的命運一樣,都於這人手中掌握著,而其於朝鮮到底想要成就何等功業;是想納朝鮮為中國之一行省?還是維持中華千年宗藩?
此時李昰應內心不禁有些掙扎,雖說這“統監”之權看似遠遜於“監國”,但這未嘗就不是行以“監國”的第一步,是拒絕,還是接受?
對於李昰應來說,此時他面臨著兩難的決擇。
“不知大人於閔妃一系,如何處置?”
心底難擇之時,李昰應並沒有直接回答這一問題,而是看著唐浩然詢問到另一眾人——閔妃眾臣,那些人同樣也是“事大黨人”,於清國而言自然可為一用,可於大院君來說,於他們卻有著多年的積怨。
“此為朝鮮之內事,本大臣自無意過問,想來,大院君自有定奪。”
唐浩然又豈不知所謂的“閔系”是李昰應的試探之詞,心知既然是政變,就需要流血,就需要將一些人徹底打倒的他,所以,對於那些人,他只能於心底暗道一聲抱歉了,更何況,那些人大都只是表面上的親華事大罷了。
唐浩然的回答讓李昰應松下一口氣,隨後他又詢問道。
“那與王上、世子,又如何安置!”
“李熙雖行以背華棄義之舉,然其曾為朝鮮國君,中華又豈能棄之,仿以舊例隨艦隊入中國,待入中國後,習以學術以為反悔……”
在道到對李熙等人的安排時,唐浩然注意到李昰應的神情變化,那臉色顯得很是古怪,失望與解脫等諸多情緒交匯中,李昰應明白對於清廷而言,李熙就是其鉗制自己的一個籌碼,恰如當年拿自己往中國,後又放還自己歸朝鮮一般,對於清廷而言,其所做之事,只是維持朝鮮宗藩之穩定。
在沉思良久之後,李昰應又一次看了眼桌上的條約文本,那張顯得蒼老非常的面龐上神情顯得極為肅穆,好一會才長嘆道,“既然大臣有所吩咐,小臣又豈能不遵,只是,小臣未行攝政且朝局未定,條約恐難簽署!”
大院君表面上是拒絕,實際卻是開出了他的籌碼,而他的這個籌碼卻恰又是唐浩然所需要的,於他立即一笑,便站起身深鞠一禮。
“這朝中之局,便拜託大院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