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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這下可是上了賊船了!”
宋家安在心裡念叨著,臉色全苦了起來,可不是上了賊船是咋的,這又是罰錢,又是挨棍的,不成,這地方不能呆了!
心裡這般嘀咕著,他的雙眼朝周圍看去時,瞧著周圍那些穿著黑洋裝,手拿洋槍的官兵,想著剛才他們在那放槍心裡便是微微泛起寒來。
若是跑的話,那些人該不會放槍打吧?
就在心裡這般嘀咕著的時候,他只瞧見一旁有人把視線朝著他這裡投了過來,那雙眼睛中似乎帶著狠色,只讓宋家安連忙收回打探的眼神,那裡還敢再生出逃念頭來。
“給,一會洗完澡了換上,你那些舊衣裳,全都丟到桶裡頭!”
瞧著那些在警察的吆喝下,排著隊朝著洗澡的地方走去的勞工們複雜的神色,習之墨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兒,手裡用硬紙糊成的喇叭也被隨手放在箱子上。
“習科員,你就不怕他們逃嗎?”
跟在習之墨身邊的王德發,這位南浦礦港警察派出所的所長瞧著那些人的臉色,不無擔心的說道。
“要不,今個晚上,我派上雙崗?”
這勞工可都是府上招的,一個人可值幾塊大洋,跑了幾十個,他這個派出所長可擔待不起。
“沒事,你就放心吧,再過幾個鐘頭,他們就能想明白了!”
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卻帶著些得意。
“等洗完澡換上身勞動裝,任誰都知道是咱們的人,出了這地界,就是朝鮮人的地方,衣裳打扮和咱們都不一樣,跑,剛一出去,就讓人家給拿回來了,這事不用咱們教他,旁人會告訴他們!王所長,還有,這明個訓練的事,可還得靠你,那礦上可還等著人哪!”
“瞧您說的,都是為大人辦事,我那能不盡力!”
說著王德發朝著遠方看了眼。
“習科員,這算算日子您說,這礦上差不多也該快出煤了吧!”
第36章 平壤
平壤曾是高麗的國都,自李成桂回師奪得王位後,便遷都漢城,而平壤作為國都則成為了歷史,以後的數百年間,雖說平壤的城郭依然高大,依稀可見舊時的繁化,可作為城市其卻早已沒落了,而現在是隨著通商口岸的設立,陸上貢路的蕭條而越顯蕭條。
物及必反或許也能用在這座城市上,在過去的幾個月間,位於大同江畔的平壤,迎來了一艘艘木殼鐵肋小機船,機船不僅帶來了的產自西洋的機器,還將數以千計的中國勞工帶到這裡,同時平壤地方事務廳的設立,使得統監府得已將自己的觸角伸朝鮮腹地。
在平壤城周圍是一座座荒山,確實是荒山,山上是遍地枯黃的野草,雜草間隱露出的是禿兀的山石,偶爾有一隻山鷹掠過寂寞的長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朝鮮這個片土地的貧瘠,遠超過外人的想像——山上的樹木要麼被官府或兩班貴族砍去蓋房,或是被百姓作為薪柴,荒涼的山體上處處可見暴雨後泥石流的痕跡。
一隻於空中翱翔的山鷹停在一塊禿兀的山石上,山鷹銳利鷹眼環視著周圍,似乎是在宣告它的領地,突然,那看似安靜的大山動了起來,首先是山腹猛然膨脹著,接著無數的碎石泥土和著滾滾煙塵噴發了出來,在噴發中,劇烈的連綿的爆炸聲震撼著整個大地。
連綿的爆炸聲,似乎宣告著一天的開始,在爆炸聲中。山腳下安全區的頭戴藤帽、穿著藍色勞工服的勞工們。無不是瞠目結舌的看著那似乎在把半座山吞噬的煙雲。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他們沒少開山放炮,但像這樣,用數百噸炸藥將一個山頭移平卻是第一次。
礦工們瞠目結舌的感受著地面的震動時,遠處公里外的“北洋礦業公司指揮部”木屋前的陽台上,鄺榮光從望遠鏡中透過滾滾煙雲見山頭已經消失之後,臉上總算是露出一絲笑容,衝著身旁的陳榮貴說道。
“你計算的到也精密。只用100噸火藥就把這座小山包給夷平了,這一炮放完了,這礦上的煤礦就差不多全露出來了!”
作為礦業公司總勘礦師,他和好友們一同與平壤周圍探得了十七處煤礦,並繪製了中國第一張地質圖,這座三神洞煤礦是在這些煤礦中他選擇的第一個煤礦——並非因其數千萬噸的儲量,而是因其便利的交通——距大同江不到三公里,江畔碼頭適當加深後可以泊停800噸海輪,而北洋航運公司僅有一艘煤船噸位不過只有720噸,這意味著煤礦投產後。可以迅速將煤經水路運往天津以及山東等地通商港。
“如果是新式炸藥的話,只要十幾噸就行了!”
陳榮貴朝著那尚未散盡的硝煙看去時。臉上多少帶著些遺憾。
“開礦用的火藥都是漢城的機器局自製的,現在歐美已經開始用無煙藥、苦味酸炸藥淘汰黑火藥,而咱們……”
作為礦業工程師的陳榮貴,對許多事物他有著自己的看法,就像在獲知法國已經將苦味酸用作炸藥後,他便開始嘗試著利用苦味酸染料精製炸藥,雖說只是剛剛開始試驗,但卻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
“等你的新式炸藥研製成功了,到時候咱們就在平壤或者南浦開一家工廠,和燃料廠一樣!專門生產炸藥,反正不論是煤鐵礦開採,還是軍需,都能用著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