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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張廣才嶺在朝著拉法方的的官道上,路邊幾棟房屋冒著這會只剩下了些許燃燒後的斷垣殘壁,在房舍廢墟前的空地上,幾具屍體散布其中,任由蠅蟲叮咬著,從死者身上的衣裳上,也許是逃潰的清軍殘兵作的惡,他們在敗退的路上同樣燒殺搶掠、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完全不見絲毫官兵的模樣。
雖是如此,對於第三師的官兵來說,相比於路上作惡不斷的練軍、防軍,最讓人忌恨的卻是官府招募的獵戶組成的練勇,在那些人眼裡,穿著黑軍裝的駐朝軍的腦袋,就是白花花的銀子——按吉林將軍長順發出的榜文,駐朝軍的腦袋值五兩銀子!
雖說清軍的抵抗不值一提,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尤其是那些獵戶,完全把駐朝軍當成了“獵戶”,十幾天中,多支小股部隊或落單的戰士吃了虧,被搶了槍、砍了腦袋。然後腦袋便成某個官府向上邀功的“證據”。
因為部隊的任務是“路過”。更為重要的目標是占領吉林城的關係。所以。才使得在沿線總有太多的漏洞,甚至就是在他們的後方,那些奪下的縣城,至多不過只有一個排的部隊在防守,甚至不加防守。
因為後方不穩,加之後勤無法保障的關係,所以只能沿途徵發糧食、肉食,以保證部隊能夠順利“路過”。而在征糧隊不斷遭到散兵游勇的襲擊後,對曾於朝鮮執行剿匪任務的第三師官兵來說,他們立即對此作出了反應。
不過在進行這些清剿行動的同時,卻又拖慢的部隊的行軍速度,當然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山路與平原不同,地圖上二三里的路程,竟走了六七里才行,漫長的行軍,只使得所有人有點無緣無故地生起氣來。可雖是部隊既然要行軍,依然要繼續往著吉林的方向進軍。
“該死的清國奴!都是他們害的!”
由於一夜未曾入睡的關係。金允林忍不住發起了牢騷來。他之所以一夜未睡,是因為昨天征糧隊遭到了襲擊,死了三個人,按照規定派出了一個連隊去搜索襲擊征糧隊的土匪,而金允林即參加了這場“戰鬥”,以至於一夜未睡。在他看來,那些甘心當清國奴隸的人無疑就是他一夜未睡的元兇。
清國人與清國人之間有著太多的不同,在清國人的眼裡頭,他們是“亂逆”,不過在有些清國人的眼中,他們卻是解放者,但在吉林這種人並不多,對於更多的人來說,他們所看到的可不是新軍“解萬民於水火”,將百姓從滿清奴役中解救出來,他們看到的是十兩銀子一個腦袋的賞錢!
“金班長,您讀過書,你說為什麼那些人非聽官府的,咱們可都是漢人!我瞧著昨個槍斃的那些土匪,不也是漢人嗎?”
王立權顯得有些迷茫,他不明白為什麼漢人還要幫著滿人的朝廷打他們?而在他背後背著的那口大黑鍋的一邊系扣著一柄腰刀,那是昨夜的戰鬥中繳獲的戰利品,作為伙夫,他亦得到了一件屬於自己的戰利品。
“都是群當不夠奴才的狗東西罷了!”
金允林在嘴邊罵了一聲,在罵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中顯露出一絲得意,這得意卻是因為他第一次真正找到早人一等的感覺,雖說他現在是班長,可他總歸是朝鮮人,軍銜上的級別卻無法帶來心理上的滿足,更何況他只是炊事班長。
可到了吉林卻不一樣,那些清國人全不似在朝鮮的中國人,不單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天朝上民”的作派,見著他也是卑微討好著,是的,他們就是群清國奴,被他和戰友們解放的清國奴,那種心理上的優越感頓時由然而生。
“就是,照我說,等打下吉利,向各縣派事務官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的辮子都給剪了!”
“單剪辮子還不行,還得換衣裳,全部換上漢服!”
戰士們眾說紛紜的出著主意的同時,他們沿著山間的小路行進著,在山谷間一條清澈的小河緩緩流淌著,踩著踏腳石渡過小河,部隊又來到一處極為寬廣的峽谷間的田地,峽谷間農田寬闊,山林枝繁葉茂,廣袤無邊。如果這是在朝鮮,這種的世外之境定會為某一位貴族世家所據,而在這裡不過只是鄉民屯墾之地罷了。
穿過一片田野,部隊來到了這片並不大的村莊。幾乎所有的官兵身上的衣服被的汗水濡濕,那黑色的軍裝上甚至結著一層汗水留下的鹽漬,無休止的晝夜連軸轉,這種二十四小時的連續行軍,已使戰士們發愣、發呆了。
到今天,他們中的半數人已是整整三天沒有合眼了,整整三天內,七十二小時連續不斷的步行,休息的時間不到三小時,但以後還不知道這樣的行軍持續幾天。
就在戰士們昏頭昏腦的的,背著背囊,準備通過這個山間村落的時候。準備行軍到明天凌晨的時候,接受命令的人回來了。
“所有部隊原地休息!”
突如其來的命令只使得幾乎每一個人都驚喜若狂起來。按照從營連長那裡傳來的消息:在第十團到達之前,他們在此等候。所以,今天在距他們就要在這個村莊宿營。而在這個村莊前,有一條並不深的小溪,清澈的溪水從山上流下來。幾乎是在接到宿營命令的第一時間,沒有分配任務的戰士們,便紛紛脫掉軍衣,興奮的嚎叫著用這清澈的溪水擦拭身體,對於這些過去已經習慣每天洗澡的戰士來說,連續幾天未洗澡著實是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