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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用一個師,或者說兩個半師去挑戰正值所謂“同光中興”盛時的滿清的權威,何其之難?如若失敗的話,自己能否保住朝鮮於不失?
就在諸如此類的念頭與唐浩然心底浮現的時候,李光澤卻悄無聲息的走到他的身後,深鞠道。
“大人,電文已經擬好了!”
接過那電文,置身於府中長廊邊的唐浩然只是掃視了一眼,雖說電文中依還挑動著“漢滿之別”的字眼,可唐浩然的心底卻不怎麼滿意。
“崇山,你可知,我等起兵,何人為阻?”
將草擬的電文還給李光澤,唐浩然盯著那平若鏡面的園中小湖反問道。
“自是北洋,而非朝廷!”
確實,這正是起兵後面對的現實——阻力來自於北洋,而非朝廷。
“朝廷所持之八旗、綠營兵全不堪一擊,唯地方防軍尚可一戰,而奉天、直隸、山東防軍皆由北洋大臣所轄,自為我軍之阻力!”
“其實,說白了,能阻擋咱們的,並非是滿清朝廷,如若只是滿清,靠著這兩個半師,便可一擊而潰,真正為我心腹之患者,是在地方,而非中樞!”
在道出真正的憂慮之處後,唐浩然的目光微微一斂。
“滿清如欲阻擋咱們,必須調動各地可戰之防軍,方可阻以駐朝軍,亦只有各地新募之防軍,可為駐朝軍之患……”
自咸豐亂起後,這地方團練才是“我大清”的“國防軍”,至於“中央軍”不過只是虛耗銀餉罷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
“反間……不……”
搖搖頭,唐浩然還沒有自大到所謂的“反間計”便能令朝廷不用地方,或者說施壓於地方。
“應該說是離間,這天下八督皆為漢人,如今杭州首倡逐滿,天下盡為八督所持,滿清朝廷又焉能安心?所以,咱們得在這方面動一下文章!”
唐浩然口中的八督指的自然是關內的八大總督,這八大總督才是滿清朝廷唯一的依持,如果自己能離間以八大總督為首的疆吏與滿清朝廷間的信任,那至少可以保證一點——滿清朝廷絕無力鎮壓自己的起兵。
“大人,這……這怕沒有那麼容易吧!”
離間一兩個地方總督與朝廷間的信任,雖似不易但尚且可行,可若是讓滿清朝廷與八大總督互不信任,恐怕那就無異於痴人說夢了,畢竟那八位能身居總督之位,首先便是深得朝廷信任,至少曾經深得朝廷信任。
點點頭,唐浩然的視線投向遠處,似乎是想看穿這山河,一直看到國內一般。
“崇山,你可記得雍正那會的一件舊事?”
第168章 旅順口(上)
時近傍晚7時許,海上已經暮色蒼茫。海面呈現出魚鱗色,波光激埔。海風吹來,似有些許涼意。洋歷5月的遼東一帶入夜後依還帶著些許春寒。在這平靜的海面上,一艘掛滿洋帆的數千噸大船正朝著旅順駛去,雖說幕色蒼茫,可在甲板上卻能看到穿著水兵服的水兵在忙碌著,而舷側放置的四門120毫米阿姆斯特朗速射炮,則提醒著人們這是一艘軍艦。
與黃海至渤海灣一帶時常出沒的軍艦不同,這艘軍艦懸掛的並非是北洋艦隊的三角龍旗,而是一面赤旗,赤旗下方帶有四道藍白相間條紋,這駐朝艦隊的旗幟,而這艘所謂的軍艦,其實不過只是一艘4860噸的鋼殼洋式帆船,在被駐朝海軍收購前,其不過是用於運輸的商船,現在卻是駐朝海軍最大的一艘訓練艦。
儘管風帆在現代海軍中早已經開始被淘汰,但是風帆訓練艦仍然能提供很多和普通訓練不一樣的鍛鍊,上艦的海軍學校學員和水兵從最基礎的爬桅杆開始,到最後參加全程的操縱訓練,加上遠洋航行,體驗以人力和海洋搏鬥的感覺,不僅可以使實習學員實踐在學校學到的理論知識,同時通過風帆操縱訓練能夠鍛鍊和培養官兵的勇氣、膽量和信心。
與往日出海時船上滿載上千名水兵和學員不同,今天的“大洋號”訓練艦上的水兵卻只有百餘人,那些水兵的神情顯得有些緊張,他們偶爾會把視線投向遠處的地平線。此時朦朧中已經能夠看到旅順港周圍的山嶺了。
“準確進港!”
艦橋上。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的秋山真之衝著身邊學員吩咐道。作為海軍學校教員的他同樣是“大洋號”訓練艦的艦長,在接受這個任務之後,他便義無反顧的投入到這個堪稱“九死一生”的奇襲中。
“左轉舵!”
隨著帆船轉向旅順口,艦上的氣氛頓時為之一緊,在訓練艦距離旅順口越來越近時,即將駛進灣口時,岸上方才傳來詢問的燈光,那是標準的國際通用燈亮信號。
“艦長。他們在詢問我們的身份!”
“告訴他們我艦了駐朝艦隊“大洋號”訓練艦,於鐵山一帶觸礁,請求緊急進港!”
這並不是“大洋號”訓練艦第一次駛入旅順口,實際上的自從去年大洋號開始正常海訓之後,一直以北洋艦隊為假想敵的秋山真之便借著北洋一體的名義,先後數次率“大洋號”駛入劉公島、旅順口以及青泥窪,幾次往來後,自然對這裡的一切極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