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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王話——”白文選搖了搖頭稟報導:“入城之後,咱們也在找潘軍師,但問了幾個俘虜都沒問出來,只說是破城之前同楚府兵打了一場,不知道潘軍師……”
靠,死了?葉風懊惱的搖了搖頭,剛剛才定下的針對李自成的謀劃還需要這個潘軍師去實行呢,這會兒人卻找不著了。但這心思也不好在眼前這猛將面前表露,只好揮了揮手道:“嗯,你辛苦了,你回老營看一看,叫馬元利來見我。”
白文選應了一聲拱手去了,葉風帶了身邊親兵向前,按照預定計劃,今夜就要破楚王府的。武昌城中一干大員如今都應該聚集在楚王府中等待著戰事的消息,而現在城已破,要麼投降,要麼組織巷戰,無論是哪種,葉風都需要出現在己方的部隊前,正面面對明軍的首腦。
“叫人催問其他幾路的消息,告訴他們,楚王府前會師!”吩咐親兵出去跑腿,葉風騎在高頭大馬上,跟在前面孫可望率領的大部隊身後躑躅前行,一面有些心焦的張望著徐以顯,和他去尋找的那個潘獨鰲。自己剛剛在這支隊伍里找到了值得信賴的人,可別在這兵荒馬亂中死了啊!
而農民軍的低素質也在城破後漸漸展露了出來,邊上原本就不敢入睡的民居四處喧鬧起來,這才入城也就三兩分鐘的功夫,居然已經由三四處火頭在左右兩側亮了起來。間或還有破門入戶的喧叫聲和掙扎反抗的哭喊聲,偶爾入耳的一兩聲女人的驚呼讓葉風更是覺得再不整頓軍紀的話,恐怕接下來的一切計劃,恐怕都得緩一緩再實施了。
回頭看了看身邊的錦衣衛都督劉僑,冷哼一聲道:“去叫可望還有胡軍師回來見我。再派人去尋徐軍師回來!”
“大帥——”劉僑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一陣喧鬧聲中,徐以顯悲憤的聲音傳來:“大帥,潘軍師找著了!”
回頭一看,只見徐以顯同幾個親兵攙扶著一個渾身是血,身穿一件破舊褚袍明軍軍服的年輕男子蹣跚而來,不用說,那便是戰前以身犯險進入武昌城充作內應的軍師潘獨鰲了。
儘管從情感上來說與這個軍師沒什麼,甚至可以說是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但葉風仍然感覺到很憤怒,憤懣的朝前方看了一眼,下得馬來緊跑幾步,從徐以顯手中扶過了潘獨鰲。揮斥著身邊的劉僑道:“還不去找處住所,讓潘軍師歇息下來!”
“是,大王——”劉僑應聲道:“回頭我這就去找胡軍師!”
看著他們去忙碌,見潘獨鰲仍是有點昏迷,葉風詢問的看向徐以顯。只見他一抱拳道:“大帥,他是叫咱們自己人……”臉上一抽搐,眼睛一紅,便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葉風也開始會過來了,這老潘敢情是叫胡興漢給害了,先是在外頭狂喊潘軍師開城門引發城門內的內訌,給自己破城贏得了時間和機會,本來這會兒葉風已經有點不高興了,只是礙於不管怎麼說,他這一招也給破城形成了機會,最多說一個他為了立功不顧他人死活。但現在徐以顯這麼一說,問題就嚴重了,這簡直就是背後下黑手,硬是要這老潘的命啊!難怪這老小子跟孫可望兩人一路往前,不敢與自己同行呢!
娘的!葉風看了看前方劉僑已經派人去尋胡興漢了,恨恨的回過頭來對徐以顯道:“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你且帶潘軍師去歇息下來……”
邊上一戶看上去還算不錯的民戶已經被自己人敲開了門,一家老小顯然也是一夜沒敢合眼,穿戴整齊的跪在院子裡,口口聲聲念著大王饒命,恭迎大王之類的好話。使人把潘獨鰲抬進去睡下,再去叫郎中,又親自去寬慰了那一戶人家,葉風這一趟忙下來,起碼用了一炷香工夫,但派人去催的胡興漢仍是沒有回來。
好在這潘獨鰲並沒有死,躺了下來之後灌了兩口水下去之後,只見他嘴角微微動了動,正待低頭去聽時,城內的喧囂聲突然一下子大了起來,震天的殺聲中,間雜著喝罵聲,哀號聲,爆炸聲,女子的尖利嚎叫聲,大規模部隊行進的腳步聲……種種聲音混雜起來,葉風一時之間居然聽不到他說的是什麼,只好看向徐以顯。
“破城了。”徐以顯臉上並沒有多少歡喜的神色,默然的念叨了一句道:“恭喜大帥。大帥你該去楚王府前的,這邊便交給以顯吧。”
此刻的武昌城,正迎來一個殺戮之夜,尤其是四子艾能奇率領的新歸降的原明軍部隊,從北路破城,那邊的喊殺聲也格外的重些。葉風看了看潘獨鰲,收起了情緒點了點頭,出門上馬,往楚王府而去。畢竟,自己眼下的角色必須越早越好的出現在那裡,否則自己這幾天醞釀了許久的初步戰略計劃就得在今夜破產了。至於軍紀嘛,那並不是最重要的事,也不是眼前就亟待解決的事。
葉風清楚的知道,在這個時代,部隊軍紀太差固然不是好事,太好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因為自己是流寇,不像朝廷那樣占著大義,軍紀太好了,人家知道你不會亂殺人,抵抗起來恐怕會更加的賣力。
所以,要兩全其美,眼下就得去楚王府一行,看看能不能給自己這支土匪隊伍沾上一點大義的邊。朝徐以顯一點頭,便翻身上馬,數百騎飛奔而行,借著城內烽起的火光,向著前方己方的大部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