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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有些道理,但葉風總覺得隱隱有什麼不對——這山勢實在是太陡峭了,差不多快有三十來度地仰角上去,約莫百十里的直線距離,即便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在沒有敵人的情況下衝上去,半支香的功夫也遠遠不夠。而且山頭上根本不知道對手的兵力有多少,下午第一批小規模佯攻的時候,不過派了五百來人上去,山上只是滾落了十來個巨石罷了,總不可能他們就幾十號人在上頭?
如果對方人多,再算上這衝擊時間,這需要多久的火力壓制?憑著手底下幾十桿鳥銃和幾十把強弓硬弩,是不可能完成這個壓制任務的。如果要強行攻擊的話,只怕還要有大規模的死傷。而且山後面的情形如何,那是誰都不知道,說不定郝搖旗就伏了大隊人馬在等著你鑽套子。
這年代沒有空軍,沒辦法飛過山頭去看看到底如何,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如今掌握的僅有的一點情形去判斷。
孫可望這法子雖說是有些勉強,但卻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於是葉風點點頭不置可否的道:“可望這法子可以試試看,徐軍師你看咱們沖多少人合宜?”
徐以顯看了看兩個小殿下,沉吟一下卻不談這個話題道:“以顯已經派了人去採伐大木,有王頭領幫忙,三兩天功夫就能弄出幾部井闌來,屆時三殿下登高引弓,若是能一箭射垮郝搖旗那杆大旗,大殿下再行進擊,情形要好些。唉,若是如今是寒冬,以顯可保必破敵軍,但如今方值盛暑,成敗約在七三之數吧。還有一個,這也是個緩的法子。就怕夔州那邊等不得了,畢竟咱們過了山去,還要跟闖逆再戰連場。”
他畢竟是個鑽研各種武備的人才,這個法子一說,眾人立時就有了興致,這是個很可行的方案,與孫可望先前所說的配合起來,幾乎就是個攻伐眼前險隘的最好計策。葉風對古代兵器沒什麼研究,但聽他這麼一說,眼前也不由得一亮。聽他的意思,似乎這還不算最佳,又不由得想聽他繼續說下去他心中的好法子。
“匪魁家小,多在夷陵州安置。以顯日觀天象,今夜應是個烏雲蔽月的天候,倒是可以派一旅精兵,交得力的人領了——”望向孫可望道:“大殿下,您想,若換了您做郝搖旗,若是夷陵州一旦出事,您會如何作想?”
孫可望不疑有他,笑呵呵的接過話頭來道:“照啊!殺殺人放放火,他們的軍心就要亂,有三兩天的功夫井闌也該成事了!到時候他兩面為難,正是該敗的時候!”說著,轉過頭來朝葉風拱手道:“父王,郝搖旗這狗日的出了名的好酒,李來亨屁大的小娃,但他的身份可不一般,想來坐鎮夷陵的該是他李來亨,夷陵一亂,他定要喚郝搖旗回來。父王!孩兒願走這一遭!”
葉風注意到徐以顯正看著自己,便也不便搭話,朝他一指示意依他的主意行事。徐以顯微微一笑道:“大殿下小心了,這是九死一生的事,且不說今夜逆流而上極是危險,便是過了那邊去,也是四面皆敵。。。”
“今夜確要烏雲蔽月?”一直沒開口的李定國接話道:“父王,軍師,這事兒交給孩兒好了。”
徐以顯一愕,剛要說話,卻給孫可望接了過去道:“定國說的哪裡話?你去了誰來掰你那張大弓?你大哥可沒你那本事。行了,你我兄弟,那麼見外作甚?大哥我去了,兄弟你儘快帶人殺了過來便是!咱兄弟兩好好教訓一回那小王八蛋!郝搖旗狗日的人頭就留給咱王叔來砍!”
李定國看了他好一會,似乎很是感動。看向徐以顯道:“軍師,天候不會有什麼差誤吧?這法子好是好,但就是大哥也太險了些。”
葉風在一旁看了一陣,也有些能把握出徐以顯的意思來,這法子要是一切順利的話,最出風頭的,確實是李定國,他已經定下了要保李定國的心思了。在黃鶴樓那一場談話,對他顯然產生了不小的作用。至於孫可望,李定國說的沒錯,確實太危險了。
當下一搖頭道:“可望不好去。也不消去夷陵,仍照慢的法子來。這幾日咱們攻山不歇,就坐等井闌了。待他覺著咱們沒什麼新法子鬆懈了下來,自然就要出紕漏。”
孫可望還待說話,給葉風一把打斷道:“好了,都回去寬著將士們的心,莫叫他們喪了氣。但也莫要多說什麼,在意些分寸便好了。”
這一場會議到此結束,但結果卻要到三天後才能看得出來。這三天裡每天攻山不歇,疲勞作戰,由於有了第一天的教訓,傷亡頓時小了,每天幾十個傷號就地安置,人人看在眼裡,氣在心裡,加上這幾天各個頭腦的宣傳,幾萬人馬人人都憋足了一口氣,等待著決戰那日的來臨。
便是這三天裡,其他地方的戰局也出現了新變化,其中最叫人震驚的,便是德安府的劉文秀何騰蛟部,拿著了一個很意外也很重要的人——宋獻策。
正文 大結局
大順軍與大西軍的和談,便是這一兩日之間,達成了默契。劃江而治,大順軍揮師北進,朱仙鎮大敗孫傳庭大軍,繼而攻克西安,重走當年秦王得天下之捷徑。
次年大順軍揮師東進,勢如破竹,一舉攻克北京,崇禎帝吊死。
而大西軍則盡吞四川湖廣,與東面奉福王世子為尊的南京朝廷,形成了江南兩股勢力。若無清兵入關,則天下又成三國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