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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江風裡,張可望一騎當先,馬蹄聲中,數個照面之後,崔文榮被一柄長矛破胸而入,緊接著數柄長矛攢刺入胸,一腔鮮血噴薄湧出。月光下葉風看的很清楚,兵器如此輕易的穿透整個身體,這參將果然是一心求死,連罩甲都沒穿上。
“嗷!嗷!嗷!”孫可望率領著登陸部隊,發出了勝利的吼聲。
唉,這崔文榮也算死得其所,進城之後,要風光大葬他。這時候葉風對於這場勝利的到來,沒有任何的喜悅。
“大帥,要人心的話,進城後,要風光大葬這崔將軍。”身後的徐以顯也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一言戳中葉風心思,長嘆一聲道:“大帥,以顯有主意了。”
葉風淡淡的哦了一聲,從先前那種鬱結的情緒里解脫出來,長長嘆了一口氣吩咐道:“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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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此戰場應是在武昌武勝門下,崔文榮在交戰之前上書云:守城不如守江,守江不如守漢,磨盤煤炭諸州,淺不過馬腹,縱之飛渡,而嬰城坐困,非策也。但決策者不贊同他的意見。後在武勝門下力戰,被農民軍攢刺,洞穿而死。
第一卷 湖廣 第八章 嫁禍有計
上了岸,便是一馬平川了,武昌守城方似乎完全將希望寄托在了武昌的城牆上。
月光下巍峨的武昌城,並不是一處十分容易攻破的城池。城牆是一百年前嘉靖十四年,時任巡撫湖廣御史顧磅先生重修的,漢陽,平湖,保安,賓陽,忠孝,文昌,中和,望山武勝等城門緊閉,在缺少成規模的攻城器械的農民軍面前,顯得極難攻破。葉風面前一張攤開著的武昌城防圖前,事前就潛伏進武昌城內的軍師潘獨鰲派人送了這張圖出來,除了當初他標註的各門守備力量之外,如今剛剛新立了功勳的軍師胡興漢也加注了己方的攻城兵力配置,以及為數不多的各種攻城器械的布置位置。從身邊徐以顯得意的表情就知道,這些攻城器械,全是精通兵法的他率人趕製出來的。
剛剛在路上他也提到了這一點,甚至有個很騷包的建議——鑑於大王有意迎娶楚王府小郡主的企圖,理應請胡軍師在進城之後約束一下軍紀,為大王即將舉行的大婚創造一個安定祥和的城市環境。
葉風沒待他說完便在心裡偷笑了,這小子嘴上說讓著胡興漢,卻出了這麼個主意,這不是把人家老胡往刀山上推嘛。
不過想來想去,也還真是沒有別的合適的人,胡興漢是老人中為數不多的有文化有大局觀的老軍師,在部隊中也有威信。別人去辦這個事,比如徐以顯去,不叫四將軍踢出來才怪呢。
當然,到時候恐怕也要再加上一個孫可望,就自己的觀察而言,這兩人也算是有個小圈子在的。葉風腦子裡轉了好幾轉,一時卻也想不出什麼話回應徐以顯,只含糊的點了點頭,岔開話題道:“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看了看城牆下攻城的密密麻麻的身影,月光是最好的照明燈,約定中那還未謀面的潘獨鰲應當是在子時開門,不會出什麼變數吧?雖說以雙方的實力士氣對比來說,即便沒有內應也照打不誤,但畢竟還是有點忐忑的,特別是對於葉風這樣一個第一次參加這種冷兵器時代攻城戰的人來說。
“回大帥,還有兩刻鐘,潘軍師就當開城門了。”徐以顯話說到一半,見大帥有問,趕緊回話。
“好!”葉風點了點頭,做了個手勢吩咐自己這主力老營開始投入進攻。
一騎騎斥候飛速將總攻命令傳遞給圍困武昌各路的領軍首腦。只聞得月光下,喊殺聲四起,攻城機械的發動聲不絕於耳,檑木撞擊城門的聲音,不幸被流矢射殺的哀號聲,振奮軍心的喊話聲,不絕於耳。
葉風不用再去看戰局,心裡就已經有數,哪怕沒有潘獨鰲這一張牌,武昌城恐怕也支撐不到天亮。
這當然要感謝那位志同道不合的好朋友,李自成了。由於李自成在湖廣西北部的大規模用兵,使得幾乎整個湖廣的兵力全部拖到了嘉靖帝龍興之地承天府,德安府等西路重要城市,並且還嘗試著要光復襄陽府,這就給己方造成了眼前這樣一個大好形勢——整個武昌城中,算上楚王最後時刻出血招募的三千名新兵,以及從承天府德安府潰敗而歸的敗兵,武昌城內的作戰力量不過兩萬人。
而己方不算水師,投入圍城的部隊就有六萬餘人。而這六萬人中,還有一半是一路從太湖安徽江西殺進湖廣的,戰鬥經驗豐富,悍不畏死。自立大西之號以來,更多了一份從龍的心思,打起武昌城內這些疲兵,潰兵,新兵的組合來,說他們能支撐到天亮已經是高看了。
所以,在臨時搭起的帥帳內,葉風便將精力主要集中到與徐以顯商談進城後的策略問題了。
“倉惶而走不可,據城死守亦不可。”徐以顯接連得到與大王單獨相處的機會,當然懂得自己應該如何表現自己,只見他在紙上寥寥畫了數筆之後,一張湖廣周邊的軍事態勢圖便呈現在葉風面前。
眼下朝廷在湖廣地區幾乎是一片真空,葉風這會兒自然要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好好把握住眼前各方面的大致情勢,好為自己的發展,乃至更進一步如何把握住自己這次機會,為改變將來屈辱歷史好好做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