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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道:“如此說來,他必有另外欺瞞陳士奇的動作。這也簡單,只要派人冒打咱老張的旗號硬攻一攻秦良玉,聲勢打出來之後,不愁他陳士奇不上當。”
汪兆麟笑著點頭,蹲下身來在撿起一根柳枝在地上畫著,一面笑著說道:“難怪田見秀高一功李錦這些嫡系中的嫡系都帶人去了南陽。這不是怕他們對大王念舊,這是綢繆著要打旁邊的漢中啊!”
入蜀的門戶東面自然是夔州府重慶府,北面便是與河南南陽府毗鄰的陝西的漢中府了。陳士奇若是一旦上當,將兵力集中到夔州府一線去防備他從東路入蜀,那北面必然空虛,陝軍因為袁時中在河南的緣故,自然要去河南境內合兵,這便給李自成騰挪出了一條相對順利的入川路線。
拿下漢中這座堅城據守北面門戶,以他的龐大兵力南下掃蕩被調動來去的疲兵,據有全蜀並不是什麼難事。
想清楚了這麼個套路之後,葉風頓時清醒起來。什麼他娘的送七十條船給你,什麼他娘的給我五十萬石軍糧,全都是安我張某人的心,甚至想借我張某人的口,去騙一騙朝廷那幫人吧?
這一節一通,諸事皆通,宋獻策確實是有可能去了左良玉軍中,畢竟左良玉軍在黃州,如果率先發動攻擊的話,襄陽不過幾日的功夫便要變成前線,那麼留給李自成騰挪的空間和時間便不多了。總不能一面打個迂迴線路入川的時候,身後吊著左良玉大股人馬吧。
“邊看大王如今的定計了,要闖逆身首異處,今日正是大好時機。”汪兆麟在一旁鼓動著,一面借著商議大事,喚了親兵去通傳孫可望,但並沒有叫向來有些念舊情的王應龍。
沒想到這個問題轉來轉去轉了好幾天之後,又一次擺在了自己的面前。葉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翻起了濤浪,憑著自己後世對李自成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的恨意,如今大好機會擺在眼前,剮了他都是該的!
只是如今畢竟身份不同,自己不再是後世一個旁觀的歷史看客,而是身上擔負著數十萬人存亡的大西軍首腦。做任何決定,都不能想想以後。李自成勢敗之後會怎樣?
見他沒做表態,汪兆麟繼續鼓動道:“大王若是為誓約發愁的話大可不必。咱們只消將他的心思報知南京,朝廷。順便參他左良玉一本通敵。漢中那邊有了防備,萬事篤定。”
“不行。”葉風斷然搖頭,這個做法不能解決自己所擔心的問題,如果己方不參與對李自成的進剿的話,那麼荊襄之地只是落入左良玉還是孫傳庭之手的問題。無論是誰拿了荊襄,再加上滿洲那邊可能的亂子,朝廷在大捷之後信心膨脹,大西軍必然是下一個目標。屆時之前自己所作的那些水磨靠功夫,對諸王府的懷柔手段全部沒有任何用處,在實力嚴重不對稱的情況下,大西軍只有覆滅一途。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四川的驛路基本已經斷了,朝廷似乎無法在短期內與四川方面形成有效的通訊,而得地利的己方在李自成的謠言攻勢下,也很難取得陳士奇秦良玉的信任。
“咱們要麼就由著他入蜀,要麼就得往死里打。”葉風看了一眼興沖衝進來的孫可望,轉過頭來道:“傳令下去,準備收兵回武昌!問清楚何騰蛟如今在何處,叫他即刻回城!有天大的事!”
第一卷 湖廣 第六十九章 四路經略
如今大西軍規模約莫是十六萬人,以四軍師,四義子為核心,轄麾下二十餘名中級將領形成每營四到八千人不等的二十多個營為基礎軍事單位的分派格局。其中有兩個營隨著潘獨鰲假了南京方面征糧的意圖南下,如今據報已經拿下了通山縣並向南推進至九宮山至通城縣幕阜山一線,一方面對兵備空虛,有宗室吉王駐蕃的長沙形成進攻態勢,一方面也對東面的江西南昌府,九江府的左良玉部形成監視。
因為情勢的變化,大西軍的頭號大敵已經從之前的李自成轉變為左良玉部,回到武昌不久,葉風便向潘獨鰲方向增派了一營,由艾能奇前往統帶,繼續維持目下的姿態,形成湖廣地界的東面防線,並且擴大軍隊規模。
這一路也算是留一個後手,一旦左良玉有所動作的話,這一支人馬隨時可以進入南昌府境內,對九江也有一定的威脅。
而劉文秀所率領的人馬去了黃州之後,已經在蘄水縣的蘭溪鎮紮營,再給他們發去一道急令,要他們拿下北面幾十里的蘄水縣城,砍了李人會的人頭只是個藉口,要的自然是在黃州地界上有一個己方的實力存在,九江與李自成的轄地之間蘄水是必經之地。只要關卡嚴防一點,說不定就能拿到左良玉通賊的證據,屆時無論是變化如何,總歸是有了另外一個制約左良玉的東西在手。
發揮這個作用的,自然是從大冶東南二十來里路的銀山那邊請回來的何騰蛟了。在於大冶匠戶營過來的頭領晤談之後葉風就知道,這姓何的去銀山匠戶營沒幹好事。當然,從他朝廷命官的身份來說,他做的自然是再正確不過的事——銀山匠戶營如今與大冶鐵山一樣,也是處於自治狀態之中,何騰蛟這一去,是指望著平息一下匠戶們的戾氣,順便為他在蘄春茅山鎮一帶自組的一支小武裝籌劃一些兵備的。雖說他這麼做無可厚非,但說到底屬於在自己眼皮底下玩名堂,不削他點面子是說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