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錦衣公子面上也是一片肅殺。
「老雁侯是你的什麼人?」
「師父。」
「本公子從來都沒有聽人說過,老雁侯收錄過你這一個弟子。」
「天下問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又豈獨此事為然?」
「尊駕是……」
「黑雁歐刀。」
「歐刀?」錦衣公子雙眉一皺,目光緊盯著他:「你就是半年前天荒口單刀會五煞,然後再闖天煞谷擊殺三大毒狼的歐十四?」「既是歐十四,也是歐刀。」
「難得今日能與你在此相遇,好極。」錦衣公子談淡道:「坑已挖好,無論是誰能躺下去,都是一種莫大的福氣。」
歐刀居然點頭:「你說得很對。」
他向前踏出一步,大聲道:「能躺在這坑裡被埋掉的人,最少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錦衣公子目光一閃:「你果然明白這種道理。」
歐刀道:「你若死在我的刀下,我一定會親手把你埋掉。」
錦衣公子悠然一笑:「你有把握殺了我?」
歐刀搖頭。
他沒有瞞騙自己,也不願瞞騙對方,他說:「我若有把握,早在百里之外就已動手。」
錦衣公子道:「難道你現在覺得已有把握殺我?」
歐刀仍然搖頭。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極度悲憤:「歐十四若不為小師妹報仇,又豈有面目回去見老雁候,既然如此,我何不乾脆死在你的手下?」
錦衣公子冷笑。
「你百里追蹤,在這段時間之內,必已做了不少事。」
歐刀道:「不錯,我若死了,很快就會有人為我報仇。」
錦衣公子瞳孔收縮:「你是否指老雁侯?」
歐刀道:「這個你不必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用,反正你的性命絕不會太長久!」
錦衣公子冷笑。
歐刀的雁翎刀已在這一剎那間閃電般出鞘。
幾乎在同一剎那間,他已在錦衣公子的脖子上連攻了五刀。
江湖上的雁翎刀多得不可勝數,但能用雁翎刀攻出如此急速兇狠招數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歐刀真不愧是老雁侯最得意的衣缽弟子。
但錦衣公子下半截身子完全不動,只是擰腰側首,就已把這五刀完全避開。
歐刀猛然一翻左掌,向錦衣公子的胸膛拍下。
錦衣公子莞爾一笑。「這一掌最少已有老雁侯的五分火候。」
他居然不閃不避,任由歐刀一掌擊下來。
歐刀一掌擊實,心中竊喜。
歐刀一陣喜悅很快就化為極度的驚詫。
錦衣公子分明已挨了一掌,但是,卻還是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裡,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歐刀只覺得這一掌,不像是擊中了一個人的身子,而像是擊中了一團根本無處可以著力的棉花。
錦衣公子不是棉花,他是江湖上最可怕的一個殺手。
他就是近年來名氣直逼殺手之王司馬血的葬花公子柳紅電!
第四節
葬花公子柳紅電擅用七種武器。
其中最厲害的,就是他父親窮三十載時光才鑄成的紅電劍。
他父親以「紅電」二字為劍之名,也以「紅電」作為他獨子的名字。
柳紅電的父親,年輕時也是個殺手,但二十八歲那年失手過一次,僥倖檢回一條性命之後,就結束了他的殺手生涯。
自此之後,他棄武從商,不出十年已大有成就。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雖然生長在富裕之家,長大之後也同樣成為了一個殺手。
歐刀沒有看見柳紅電的紅電劍。
因為憑他實在還不配讓柳紅電撥劍。
歐刀重擊柳紅電一掌,如擊敗絮,正待把掌縮回,柳紅電的指尖已在他胸前八大要穴疾點下去。
歐刀臉如上色,突然全身力量盡泄。
他嘴角、鼻孔,同時有鮮血湧出。
「你……你果然不愧是葬花公子……」說到這裡,狂吼一聲,向前仆倒,就此永遠不能動彈。
柳紅電嘆了口氣:「你以為老雁侯可以為你報仇,實在是大錯特錯。」
這時候,兩書童已把那具少女的屍體埋葬。」
黃土填平後,黃衣書童走過來說:「杜飛萼姑娘已葬了。」柳紅電沉響半,道:「我們可以走了。」
黃衣書童徽微一怔,忍不住道:「還有一個坑……」
柳紅電臉色忽然一沉。
「我只是叫你們多挖一個坑,但這坑並不是一定要用來葬人,尤其是男人!」
黃衣書童額上早已冒出了很多冷汗,忙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柳紅電臉色漸漸緩和下來道:「除了先父之外,我絕不會埋葬任何的男人。」
這就是葬花公子,一個江湖上最令人心寒膽戰的殺手!
被葬在黃上下的少女,是歐刀的師妹杜飛萼,也是老雁候唯一的女兒。
老雁侯快七十歲了,他是否還有力量,可以為自己的女兒和衣缽弟子報此血海深仇?
歐刀說很快就有人為自己報仇,這人又是否他的師父老雁侯?
沒有人知道。
柳紅電也不知道。
霧,依舊迷離。
谷中漸有風,天際雲層漸更厚……
第五節
夜。
狂風、暴雨,再加上欲撕裂天地的雷電,實在使人不容易睡得著覺。
所以雖然外面的天氣異常惡劣,大屋子裡的人仍然不願意離開賭桌,大屋子其實不能算很大,但在狼頭鎮上,它是最大的賭坊。
狼頭鎮共有四座賭坊,一座叫老狼頭賭坊,那裡的賜注通常都很細小,而且地方比大屋子還更遠不如。
像譚五爺這種腰纏萬貫的富豪,當然不會跑到老狼頭賭坊去賭幾文錢的牌九。
大屋子是譚五爺每天必到之處。
他有錢,也喜歡賭幾手,在大屋子,譚五爺很少遇上真正的對手。他嫌別人的賭注太細小,而別人卻往往給他的賭注嚇呆,幸好這半個月以來,大屋子出現了一個喜歡賭大錢,也賭得起重注的豪客來。
那是一個年輕人,在這裡,人人都稱呼他馬司大爺,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第六節
賭局直至黎明,依然繼續著。
長夜已盡,天色漸明亮,窗外木葉,經過昨夜一場暴雨洗濯之後,顯得更是青暈欲滴。這一夜,譚五爺的賭運不很好。
直到他又拿了一副蹩十之後,他忽然望了望天色。
「又天亮了。」
司馬大爺淡淡道:「這正是一天之中最令人精神煥發的時候。」
譚五爺苦笑道:「但我現在卻是磕睡得要命。」
司馬大爺道:「你不想再賭了?」
「手風欠佳嘛。」
譚五爺聳聳肩:「就算再賭下去,看來也是很難翻本。」司馬大爺道:「五爺若不再賭,我也想休息了。」
譚五爺點頭:「今夜咱們再賭個痛快的!」這一天的賭局看來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