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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即便是國字頭的幾個教練在執教經驗和培養人才上,也不見得比這位沈國營教練優秀到哪裡去。如非必要,曾惠珍這位在體育系統工作半輩子的老人也不想和對方起衝突。
莊韜被曾惠珍拉了一下,冷哼一聲,轉過頭退到了一邊。
他雖然被這位喝洋墨水回來的沈教練開口一套訓練計劃,閉口不合規矩給氣得夠嗆,但他終究是過了那個衝動之下會動手的年紀。
而會被這位沈教練給氣成這樣,事情還要從昨天說起。
這次省里田徑協會在兩岸三地邀請賽結束後,組織了一場榕海省田徑高水平教練員工作總結會,他應邀出席發言了關於培養青少年運動員的若干意見,結果當場就被這位留洋歸來的沈教練給批得慘不忍睹。
兩人當場就差點吵了起來,好在當時出席會議的田協領導在,莊韜也自知在專業素養上和對方不是一個層次,只能悻悻地坐下,聽對方論述國外的各種「先進經驗」。
如果僅僅是這樣,莊韜自認雖然氣不過,但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事情就在於今天,他的恩師,在看過他提交的蘇祖個人資料後,覺得很有潛力,值得到省隊來進一步培養發展。
結果就是現在,他和曾惠珍兩人來到省一隊,提出給蘇祖一次試訓邀請,而這位田徑隊的主教練沈國營,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張口閉口,不是訓練計劃已經排滿,就是人員超額不接受新人。
他莊韜是有私心希望自己培養的隊員能夠有所成就,他跟著沾光打出名氣,可哪個教練不是這名想的,他同樣也是一心為了給省里給國家培養輸送優秀人才。
「沈教練,我毫不懷疑你是一位優秀的教練。」曾惠珍語氣平和,絲毫沒有咄咄逼人的鋒芒,「我向你推薦這位運動員不是因為我個人好惡,也不是因為這位莊教練曾經是我帶過的隊員,而是我在看了對方在詳細資料和前些日子省里的青少年田徑邀請賽中的表現,以我從事體育培訓三十多年的經驗,這是個很有潛力的選手,值得我們進入我們省隊更進一步培養。」
曾惠珍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一位大半輩子都貢獻給了體育事業的體育人,談起這方面問題來的時候,自然有著強烈的自信和氣度。
「沒錯,是這樣。」莊韜忿忿不平地開口,「沈教練,你要是因為說我們兩人在上次會議里的口角之爭,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你不能因為個人的因素,而耽誤了一位優秀運動員的未來。」
「曾教練,您提供的個人資料我已經看過了。」沈國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稍微遲疑了一下,「我個人的意見還是不適合,這樣的選手我曾經見過,但最後成就都有限。」
沈國營說著又朝莊韜點了下頭,「我個人對於莊教練在培訓理念上有差異,但我本身同樣很敬佩你們為體育培訓做的各種探索工作,我不同意他進入省隊,也不是我們個人的情感因素,而是從實際的角度出發。」
「沈教練,我想請問,你是從哪些角度認為這位選手不適合的?你連人都沒見過,為什麼一次試訓的機會都不提供?」莊韜明白對方工作方式是一回事,但不代表他就真的認同。
「大數據的分析。」沈國營慢慢地說道,「我在春天學院曾做過一次數據調研,統計了全美超過一萬名田徑運動員在他們小學、中學和成年以後的成績,其中一項很重要的數據顯示,這些運動員在十五周歲前運動能力最突出的一部分,他們成年以後在各自專項領域取得的成績,遠遠達不到人們預期的那個高度。」
「這裡面的運動生理學我相信兩位其實也有所了解,太早進行大強度訓練,能夠讓一部分運動員進入狀態,超出同齡人。但一旦進入成年階段,由於身體過早的成熟,他們的成績反而沒有大的提升。這還是很多都是體育天賦非常好,普遍生長發育比黃種人要早得多的黑人和白人選手。」
「你們二位提供的這名選手,15周歲開始專業訓練,按理是不存在這種問題,但他最近的幾個月成績提升太異常了,遠遠超過了平均水平。這不是好的現象。按資料顯示,在2001年進入體校前,這位選手的成績手記11秒8,而到了上次的邀請賽,他的短跑成績達到了電計10秒95的水準,這個跨度,差不多就是一秒的時間。想要在四個月時間裡,短跑速度里提升1秒時間不難,但如果是黃種人想從12秒提升到11秒,而且還是在15周歲這個階段,這個提升就不是好事了。這代表著這位選手正在進入身體快速發育的階段,而這個階段是不應該進行高強度訓練的。」沈國營長篇大論地敘述著自己的理論,頓了頓接著說道。
「按我估計,他的成長水平,我估計最多跑到10秒6、10秒7的成績,想上健將級也難,再往後,也沒什麼潛力可挖掘。我要的是有成長潛力的選手,而不是這種潛力快耗盡的,我這麼說不知道你們二位是否能理解。」
聽到這裡莊韜和曾惠珍都明白了,這位沈教練或許在國外待久了,無論是運動員的訓練還是選材,都有著他自己的一套理念,雖然兩人都認為他的說法太牽強,好的體育苗子當然是從小培養,要說起黑人白人運動員不也是從小開始接收訓練,但也不能說對方是錯的。
今年參加NBA選秀的那位大個子籃球運動員,之前也曾聽說,在他最開始訓練階段,教練一直是不允許他進行大強度訓練,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不能影響他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