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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說等到完全改好技術再開始跑100米,那更加不可能。
蘇祖是運動員,運動員就需要比賽。沒有那種等到你在十里坡練成了滿級,然後一出江湖天下無敵的情況。
而且按照蘇祖的年齡,這也是差不多他現在可以改變技術的最後機會,等到再過上幾年,基本已經沒有大可能進行什麼技術改變。那個時候,能夠優化的也就只能是一些小細節,對於整體的提升殊無意義。
會議室內,張平秋看著蘇祖離開後,一時有些語塞。
這些段時間毫無疑問,蘇祖承受的壓力要比其他人大得多,雖然大多數時候蘇祖並未有什麼表現,但任誰都清楚,處在風暴中心,肯定是不好過的。
「李指導,你看這接下來……?」張平秋輕舒了口氣,看向李志忠,他雖然是助理教練,但應對媒體之類的經驗並不豐富,團隊裡的比賽安排還得看這位主管教練。
李志忠跟著也站起了身,翻看比手中筆記本里接下來的賽事安排,稍稍沉吟了一下,鄭重其事道:「在8月25日大阪世錦賽之前,我們來得及的比賽還有7月6日巴黎站的黃金聯賽,7月10日的洛桑超級大獎賽,7月13日的羅馬站黃金聯賽,7月15日謝菲爾德大獎賽,7月21日馬德里國際田聯大獎賽,7月28日摩納哥超級大獎賽,8月3日倫敦超級大獎賽,8月7日斯德哥爾摩大獎賽。除去已經確定不參加的7月26日的亞非運動會,能夠參加的黃金聯賽加超級大獎賽等比賽總共有八場比賽,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別人能夠以賽代練跑出來,蘇祖也肯定可以。」
李志忠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顯然在蘇祖表明了不可能退縮之後,他給予了權限範圍內的最大支持。
運動員要的就是這股狠勁,既然蘇祖本人都這麼想,他這個做師父的無論如何不會去拆他的台,只會傾盡所能去支持。
「明白了。」張平秋見狀,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半年多時間來,蘇祖的努力,整個團隊的人都看在眼裡,蘇祖除了日常的訓練,今年基本上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不斷揣摩改進著自己的技術。
強行把幾年的跑動習慣改變過來,這裡面需要付出的努力要比大多數人想得要多得多。
……
田徑場上,噗噗噗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一圈,又一圈,400米的標準跑道,蘇祖慢跑完了五圈兩千米的熱身之後,喘著粗氣慢慢的停了下來。
看著塑膠跑道上的顏色似乎因為被夏日上午陽光的渲染,變得鮮艷了許多,他內心鬱結的那股氣也在這一圈圈的奔跑里給排遣了出去。
自從踏上競技體育這條路,他整個的生活重心和目標都放在了跑道之上,今天的所有也都是在這條跑道上跑出來的。
「我熱愛奔跑,我也一定會跑好的!」蘇祖微微握拳,無聲地說了一句。
這點輿論壓力他並不放在心上,他只是一心一意地要改變節奏,讓自己跑得更快而已。
至於說,輿論和傳媒壓力,經過了即將到來的那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他已然很清楚。
行高於人,眾必非之!不外如是!
而他只是相信自己的改變是必要的,也一定能夠跑得更快!
在田徑場上慢慢踱著步子,平復了一下熱身之後有些急促的呼吸,等體力差不多恢復,才緩緩地走到了劃好的100米跑道的起跑線前。
站在起跑線前,蘇祖看著百米外的終點線,和曾經無數次的訓練與比賽一樣,慢慢地調動著自己的情緒。
田徑場很冷情,課題小組的人依舊在開會,法國田協這邊的工作人員在上午八九點鐘也沒那麼早出現。
只他一人。
但蘇祖此刻卻當成了一場比賽。
田徑場上沒有對手,沒有隊友,也沒有教練,只有他站在起跑線前,但他無比認真地準備著,仿佛此刻置身賽場。
換了釘鞋,細緻地檢查了起跑器,一步一步慢慢地調動這自己的情緒。
賽前的情緒調動,一直是比賽的很重要環節。
既不能太過興奮,或者想著要去打臉這些賽前在唱衰他的媒體,也不能太過低沉冷靜,失去了進去之心。
保持專注,讓身體和心裡都適當的興奮起來,但又壓制住,保持頭腦冷靜,不為外物所動。
等待著,踏上起跑器,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遵循著自己最自然的狀態去奔跑。
強行改變了自己熟悉的跑動節奏的痛苦就在這裡,要讓身體適應新的步幅和節奏,這需要時間,需要一次一次的練習。
就如同一個普通人按照身體習慣跑完了一趟100米,成績暫且不論,第二趟你再讓他每一步都要比剛才的步幅稍微大一點或者小一點,這種難受勁,就不用說了。
更何況,一個專業的短跑運動員,大量反覆的日常跑動練習,已經形成了固有的節奏,驟然打破改變,更是會變得特別痛苦。
「我此刻就是在賽場,我身邊的競技對手是阿薩法·鮑威爾,是賈斯汀·加特林,是泰森·蓋伊,是約翰·布雷克,是尤塞恩·博爾特……全場的目光都在盯著我們,他們想見證誰才會是冠軍,誰是這個星球跑得最快的人……」
蘇祖走上了起跑器,腦海里模擬著身邊面對的是當今世界上跑得最快的短跑選手們,俯身低頭,雙手壓在起跑線上,聆聽著即將響起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