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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公孫塬仰頭不語,看不見神情,沮授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怕他想碰觸大漢歷律這事,狠了狠心,開口道:「老先生,如果您要是怕朝廷怪罪,沮某不才,雖然只是被徵召的一個司馬,但願一力承擔此事!」
「你一力承擔?」
公孫塬低下頭,看著面前表情嚴肅的沮授,卻被沮授這表情碰的觸動心弦。
救還是不救?
「於公於私您都不應該袖手不管!」
沮授見面前公孫塬還有猶豫,一撩衣袍,雙腿屈膝而歸。
「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公孫塬疾步上前,一把扶起跪倒在地的沮授,雙手卻猶如碰到山石一般,怎麼搬都搬不動。
沮授重來沒有覺得雙膝有這麼沉重,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肯輕易下跪,在「漢」士人更是重視氣節,即便是死,也不見得有人會卑躬屈膝,跪倒近前。
但是今天不同,沮授仿佛看見昌黎城下,死屍一片,有如血海一般的血水灌滿整條護城河,成堆成堆的屍體被堆積在一起,其中還有幾個未死的士兵在哀嚎。半壁殘骸的昌黎城上硝煙一片,殘破的大漢龍旗,在遼東的上空驕傲的飄揚。
這樣的慘況,如果換來的結果還是失敗,那麼,這片天地還會有救嗎?
沒有人能夠不動容。
因為生長在這片土地上,所以熱愛,所以甘願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用鮮血來捍衛這座城池。
「老—先—生!」
鄒靖分明聽見沮授牙齒咬死的聲音,上下牙腔在碰撞,他身體裡的血液在燃燒。為了這份執著,為了這份真摯,鄒靖也分不清自己站在哪條戰線上,同沮授一般,跪倒在公孫塬的面前。
「公孫先生,就當鄒靖徇私一回,這……」
公孫塬不著痕跡的扶起兩人,輕輕地看了一眼鄒靖,轉頭對著沮授,說道。
「這兵,我出了。」
「真的?」
「嗯。」
「那太好了。」沮授樂得不知如何是好,整個身體都開始擺動,鬆開公孫塬的手臂,忘乎所以的樂道:「我先去看看那支騎兵!」
公孫塬點點頭,待沮授跑出幾十步外,才略帶一絲憂色道:「鄒校尉,你……」
鄒靖走到公孫塬的身旁,同他肩並肩,略有一絲惆悵的回道:「有些時候,我承認自己確實在徇私!」
公孫塬點點頭,然後跟著沮授的腳步。
「呵呵,誰又不是呢?上面要怪,別忘了我公孫塬也是為救孫子!」
第二十七章 陰險狡詐
「什麼,昌黎城大捷,八百破十萬?」
遼東大地的某個地方,同樣震驚的表情在四處上演,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八百破十萬。
「這是哪來的消息?
公綦稠顫抖著鬍鬚,有些氣憤的吼道:「這是哪裡來的消息,胡說八道,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鮮卑來犯之敵整整十二萬!八百人就能攻破他們?別忘了在高柳縣,大漢傾兵數十萬精銳,還不是一敗塗地,他皇甫岑就是個天神,又能殺多少人?這不就是謊報軍情嗎?」
公綦稠現在已經不能選擇相信他們了,朝廷的號令在沮授走後的半日內便傳到了盧龍塞,當公綦稠得知被沮授騙後,他整個人都處於失控的狀態,擔驚、害怕、恐慌,等等所有一切負面的情緒隨之而來,等待他的下場他自然知曉。他沒有敢同朝廷派來的使臣說明情況,甚至都沒有把盧龍塞那五千老弱殘兵說出,只是敷衍而過。
最後,公綦稠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咎給皇甫岑,自然連帶著嫉恨皇甫岑。
當昌黎城下的捷報傳來之時,他整個人都充滿了不信,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再一次以為這是一場騙局,而設局的人就是他皇甫岑!
「聽遼東那頭的烏丸和鮮卑人說的。」
報信的探馬有些怯意的回道。
「下去,不問清楚,這樣的小道消息一概不准亂傳。」
公綦稠大怒,臉色一怒,怒斥道。
「公綦校尉,貌似這樣不妥吧!」
朝廷派來的使臣抬頭看了看公綦稠,他顎下無須,面白如雪,是位真正的太監。
「呃。上使,這都是他們以訛傳訛,當不得真!」
公綦稠肚子裡怒火在盛,他也不敢在面前這太監面前表露出來,點頭彎腰,陪笑道。
「以訛傳訛?」那太監眉頭一挑,尖銳的嗓音抬高,抬頭看了看公綦稠,道:「不能吧?烏丸人亂說倒是有可能,可是鮮卑人總不會瘋了吧,這樣說,他們不怕亂軍心?」
「這。」公綦稠遲疑一下,隨即回應道:「也許這是鮮卑人用的計謀,等朝廷發兵,進而殲滅我們這些援軍。」
「是嗎?」
那太監將信將疑的看了看公綦稠,見他無異常,而且對自己還算恭敬,只不過朝廷的旨意,他雖然一拖再拖,沒有發兵救助,可是也不像有假。
「就是。就是。」公綦稠身旁的副將急忙點頭稱道。
「如果真是那樣,朝廷的指令怎麼辦?咱們還出不出兵?」太監身處皇宮,何處遭過這樣的苦頭,如果不是天子劉宏大怒,他也絕對不會這麼快就趕到盧龍塞。現在聽聞公綦稠說這是鮮卑人圍點打援的計策,更是擔憂自己葬身遼東。對於朝廷的指令也開始推三阻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