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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少了藺相如他廉頗終究是沒能救得了趙國。」
皇甫岑眼眸之中竟然微微透漏一絲惋惜。
不過,當日廣宗城交惡實屬不得已,如果董卓不是接替老師盧植的位置,即便早就知道董卓今日下場的皇甫岑也沒有打算與董卓交惡。眼下,兩人地位已經截然相反,對立分明,不過卻也沒有了其他東西束縛,所以從皇甫岑內心之中,對這個曾被無數文人抹黑的董卓從內心深處有種敬佩。大凡是史書上留下斑斑劣跡之人,無一不是破壞了他們這些士人、門閥、文人利益之人。董卓如此,之前的王莽如此,日後的楊廣如此。偏偏他們卻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先驅者,是他們每走一個腳印帶給這個民族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不過,這種東西不明言明。
但董卓也蠻是詫異,他能感覺到近在咫尺的皇甫岑對自己的另類感情。
不同廣宗城那般演技過於逼真的憤恨!
「究竟是什麼呢?」
不等董卓想明,聲音低沉的異常可以的皇甫岑率先回應道:「降了吧?」
「給老夫一個理由?」
董卓沒有想像中的暴怒,倒是一如往常的稀鬆平常,仿佛在他面前的皇甫岑跟他說著家常話。
「你還有退路嗎?」
「哈哈。」聞言,董卓放聲大笑,這笑聲震得一旁圍觀士卒膽顫心驚,不約而同的側目去瞧二人。董卓笑過之後,手臂一展,衣袖順風鼓起,揚聲吼道:「老夫縱橫西涼這麼年,還會怕重來?大不了老夫帶兵再回陳倉,韜光養晦,坐等天下大亂,屆時重整山河,你們這幫宵小還有何藉口言及老夫無能?」
聽董卓這近乎是咆哮一般的回答,皇甫岑搖搖頭,然後回道:「你錯了。」
「哪裡?」
「不僅你的年紀,你的部下等不得你再重新來過。」說此,皇甫岑雙腿夾&緊馬腹,催促向前,靠至董卓身旁唯恐他人聽去一般,回應道:「你很無辜,雖然你也很魯莽,不過你始終是幫了我與先帝一個大忙。如果沒有你,大漢依舊是要亂下去,但是卻不能看透這些人心思,所以……你很無辜!」
「什麼?」董卓小驚,抬頭去瞧皇甫岑,然後問道:「你是說,你是……」
「對,這一切的一切,其實是先帝早就謀劃好了的。」
「包括廢帝?」
董卓驚訝的看著皇甫岑。
「這個不敢揣度,但先帝卻是明確指出讓岑力保新天子主政。」
「你當得此任?」
董卓不明,重新打量著皇甫岑。雖然皇甫岑行軍打仗的能力,他董卓已經見識過了,但是並沒有見識過皇甫岑治國手腕。更何況,還是要說一句俗套,皇甫岑的年紀才多大?能有多少經歷?不足三十歲,便想扯大旗,匡扶漢室。縱然是驚訝先帝臨死前這一謀,但是不得不說,安排皇甫岑輔政絕不是什麼好主意。
「為何不能當得?」
皇甫岑反問。
「你知道大漢衰敗的根基是什麼嗎?」
「民心喪亂,民心喪亂的根本是什麼?是士人門閥蠱惑,兼併土地,使百姓處於水生火熱之中,所以,這些士人定要剷除無疑。」
「剷除?」聽這話,董卓好笑的搖搖頭,然後看著皇甫岑回應道:「你拿什麼剷除,你以為你是罵著那群士人上位,就能一輩子把他們踩在腳底下。雖然老夫不清楚,你是如何借用河東、并州近十年,傾盡全力相助你等。不過,老夫倒是要告訴你,他們強大到老夫和先帝都不敢言此事。」
「如果不能,先帝為何會選擇我?」
「你是說,先帝知道你想如此?」
皇甫岑點頭,然後對視董卓道:「你本與我無異,但是你知道根源在哪裡卻不懂得如何挽救。而我……我在河東、并州施政已經七八年之久,所有機構已經磨合正常,只要我能取得洛陽,掌握朝政,按部就班,二十年後,門閥控制大權的時代便會消失。請記住,那個時候,我也只有四十七八!」
聞此,董卓恍然醒悟。
天子當年重用皇甫岑一事看重此人能力;二是看重此人複雜的生長背景;三是看重皇甫岑的年紀,足可以支撐起大漢半個世紀之久。這些優勢,是董卓所沒有的。
明白這中緣由的董卓不得不感慨的點著頭,沒有說話,表情卻是無盡的感慨,甚至更多的是對這一切的讚賞。
是讚賞,他董卓終於能夠感覺到,自己所做這一切並不孤單,至少還有人與自己一樣的想法。
「你跟我說這麼多,究竟是什麼意思?」
「董相國,您說呢?」
「還用多問,你想勸說老夫放下兵刃,迎你入朝,你……呵呵……做……」
不等董卓拒絕,皇甫岑已經搖頭,譏笑道:「也許我很卑鄙,不過事情進展到這一步,總要有人給大漢百姓做個交代,也要用某人的頭威懾山東諸侯!」
「你……」董卓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眼前這個對自己讚譽不少的傢伙竟然想要斬殺自己,而且還名正言順,這讓董卓如何能夠不生氣。接道:「你以為老夫會束手待斃嗎?」
「不會。」
「呵呵。算你識相,老夫雖然有霍光之志,但既然敢廢立少帝,引來大片爭議,便不怕落得身後罵名。既然貪圖一時爽快,你以為老夫會聽你的話?當真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