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頁
眼前這般情景已讓身旁的張繡、張任、趙雲三人激動不已,即便是城門上追過來的羽林衛什麼都沒有瞧到,卻瞧見皇甫岑指天發誓,但亦然被皇甫岑這剛烈的表現靜待。
「噌」
趙雲拿劍劃破手心,鮮血順著佩劍滑落。
「噌。」「噌。」
身後的張繡、張任二人亦是學著趙雲,割破手掌心,凝望著眼前的叛匪!
「天涯海角,誓死追隨將軍!」
「天涯海角,誓死追隨將軍!」
「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算我一個。」
身後的羽林衛接二連三的拔出佩劍劃破手心,雙眸散發必死之心,他們為皇甫岑的表現而震撼,亦同樣為面前的慘狀激起血液里的憤怒。「殺啊!殺啊!殺啊!」喊殺聲聚集成一片,每一個羽林衛、家丁、護院的目光中透露出誓為君死的豪情,頂著千難萬險,頂著人不敢為之而為的必死決心,誓誅叛軍。
此一刻,當真是不死不休。
這一刻,已經沒有純正的軍人,剩下的只有死士。
不論是身負正義的官員,還是手無寸鐵的家丁、護院,亦或是豪氣雲乾的羽林衛等等數百人,隨著趙雲、張繡、張任的呼聲,振臂高呼,方才那股懼意已經消失殆盡,面前剩下的不過是一力獨抗萬千大軍,死猶壯哉的豪情!
許攸身後的死士們少有的動容,一直以來,義無反顧都是他們的信條,在他們的心中似乎也只有他們自己才有這般生死不顧,為君生死一擲輕的膽魄,但是這一刻,他們才發現,原來每一漢人,上至皇帝貴胄,下至販夫走狗,每一個人的心底都有著這股生死不顧的信念。而面前這些人正是爆發著比自己這些人不止強大多少的憤怒,許攸、王芬、周旌,即便是躲得遠遠的袁紹心底都升起了一絲恐懼,面前這些不是弱者,不是家丁護院,這是一群虎狼之師,還是一群不畏生死的死士。雖然現在自己占據著上風,可是自己這些陷陣真的能全身而退嗎?
大雨越下越大,雨水洗滌著整個信都城。
喊殺聲、怒吼聲、雷雨聲、兵器碰撞聲、每一個人相互赤裸上陣以命相搏。每一次痛快的碰擊,每一次痛快的碰撞,刀劍劃在皮膚之上的那絲疼痛,都好像是一種快感,死亡也並不是那麼可怕!
天子劉宏看著眼前這些已經瘋了的官員、家丁、護院、羽林衛,他們就在自己的眼前對著皇甫岑宣誓效忠,他們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徹底的爆發了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恨意,那些往日的怯懦、害怕通通消失不見,方才還是一群等待宰殺的羔羊,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群死士。只因為盧植一死,皇甫岑那滔天的恨意便感染了他們每一個人,難道……他,合該是他們的領袖?
第八十四章 臨死陷害
皇甫岑模糊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那王芬、許攸、周旌、陳逸,還有躲在角落裡的袁紹,單憑直覺,皇甫岑就能察覺他們所在,舒緩了一下胸中之氣,輕輕的抬起手臂,對著袁紹方向,低聲提醒道:「不死不休。」
霸氣依然,恨意依然,死亦依然。
此時,場內所有的事物都開始靜止,即便連狂風暴雨也停止,時間亦開始停止。
雖然所有的士卒都拼命的廝殺,無人理會皇甫岑那嘴角邊淡淡的四個字。
但袁紹瞧見了,穿過層層阻隔,他抬起頭顱看著人群之中那皇甫岑。他知道皇甫岑似乎瞧得出這一切幕後指使。皇甫岑的目光分明是看向自己這裡。兩人未曾蒙面,袁紹不清楚,面前的皇甫岑是憑什麼斷定就是自己,憑什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
他,皇甫岑究竟是無意識,還是有意識的?
初來漢末,皇甫岑畏懼生死,自小被遺棄,沒有什麼依靠,他對情感看得也很淡漠。但是自從在涿縣拜入盧植門下,同公孫瓚、劉備遛馬逗狗,偷窺人家娘子沐浴,結實了劉備,他的心就有些鬆動。直至,這些年走過來,老師盧植數次為他擋災擋難,指點前路,就已經讓他知道,什麼人是不能失去,什麼感情是不能沒!
所以,他可以為了劉備受辱,可以深夜誅殺崔珏!
所以,他可以為了公孫瓚的婚事,護送劉基,南下日南!
所以,他可以為了盧植被宦官囚送,開始同十常侍誓不兩立!
公孫瓚、劉備落難,營口之危,再無人來解之時,他可以只身前往,只為兄弟情義。
可是,今天他來晚了,君臣情,師徒情在這一刻都在消散。
盧植屍首就那麼躺在那裡,皇甫岑的腳步很沉重,他不知道他是怎麼走過去保住盧植的,他只知道,繼涼州三明相繼離去後,從今以後,他的人生再無師長。
再無親近之人。
經歷過這些的皇甫岑已經不畏生死,連年的征戰讓皇甫岑把死亡看的很淡,從今天起,他在沒有什麼依靠。初到這裡,幾歷生死,卻依然被人輕視,一個人在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改變結局,人活一世,總不能如此窩囊吧?那一抹子的辛酸,本無處發泄,可是在今日卻全都發泄了出來。立誓:「我皇甫岑在,大漢不死不滅!」
身旁山呼海嘯般的嘶吼,無數勇士,對勇士,請允許我用勇士來形容這一群人,他們包括官員,包括護院,包括家丁,包括羽林衛,他們都在為心底的憤怒在向前廝殺。他們已經開始逼退了叛賊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