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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重手舉寶劍,穩定一番心神,道:「我若自裁,大將軍可否放過我董氏一門,以及驃騎將軍府內諸人?」
何進抿了抿嘴,望向董重背後眾人,道:「只誅首惡,不涉及無辜!」
董重又道:「太后,你欲如何處置?」
「本朝舊例,藩後當回歸本國!」
「如此,我也可安心上路。希望何進你信守諾言!」董重拔出寶劍,閉上雙眼,吼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袁隗心懷莫測,將行一石二鳥之計,今日大將軍殺我,卻難保不死於其手。」
悲鳴之語,聲音未落,董重橫劍自刎!
「車騎將軍」
「車騎將軍!」
「車騎將軍!」
……
董重身後家眷一齊撲上來。
何進伸出右手,晃了晃,又縮回來。
「為董重收屍!你去入宮,稟告太后,言驃騎將軍於府中自殺!」何進吩咐屬下。縱馬出府,何進遙遙望向遠處的袁紹,喃喃自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是螳螂,誰是黃雀,現在還言之過早!」
光熹元年五月十三,董重於驃騎將軍府自殺。
第九章 猶猶豫豫
北軍中候府。
「怎麼樣?何進要動手了嗎?」
「嗯。」
「你確定?」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雖然十常侍選擇了妥協,但蹇碩卻險要了何進的命,如果現在他不對那些閹宦動手,那只能兩敗俱傷。而且士人也不在會與其合作,屆時他在朝中怎樣維持運作?更何況他殺了董重,十常侍已經有了戒備,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好。」黑衣人瞧著面前的劉表點點頭,拍了拍劉表的膀臂回應道:「殺董重這件事情做的好。」
「是孔璋夠沉穩。」
見劉表依舊那副無欲無求的表情,黑衣人嘴角挑了挑笑道:「放心,景升,我老了,也沒有子嗣。只要殺了十常侍,什麼都可以許給你。」
「袁……」
「生女向外。」
「呃……當真?」
即便劉表沒有那份自立的心思,但也禁不住面前黑衣人的蠱惑。
「呵呵。當然,即便是九五之尊也未嘗不可。」話罷,黑衣人手令下:「放心,我會暗中助你與本初一臂之力,給他何進誅殺閹宦一個更好的理由。」
「什麼理由?」
「你說呢?」黑衣人一笑,回應道:「除了讓十常侍逼急,還有什麼理由最好?」
「如此最好。」
「先走一步。」神秘人揮揮衣袖,飄然而出,心中卻在不停沉吟道:「驅狼吞虎,殺完這些閹佞、藩鎮,就是你們慘死的下場。妄圖染指我漢室江山,你們這些士人、門閥還不配,枉你劉景升還是我漢室血脈,你也只配成為我的棋子而已。」
……
光熹元年五月,車騎將軍董重死後剛好一月,董太后暴崩於南宮。
……
六月,靈帝劉宏入喪於文陵。
祭奠的儀式很龐大,因為天氣緣故,數千人的治喪隊伍,全都披著蓑衣,徹底告別這位,因發起黨錮之難,而被無數士人、大儒痛恨的皇帝。諡號為靈,且因大臣上書,稱劉宏無功德,不能言宗,遂史稱漢靈帝。而也無人出言反駁,似乎他們都恨透了這個皇帝。忘記了什麼烏丸、鮮卑、高句麗、匈奴、羌氐這些即便是武帝在世都不能出現的武功。靈帝劉宏一生,充滿了諷刺。
數千人來為靈帝劉宏送喪,但是掌握朝廷大權的何進,卻意外的缺席了!
何進害怕有人在送陵期間,暗藏刀斧手,突然發難,暗殺他。
靈帝劉宏身死,外戚董重被誅殺,董太后暴崩,張讓投誠,霎那間,何進似乎已經完全把握大漢朝政。
一時之間,何進意氣風發。
進入七月,因為數十日連日陰雨,不知是巧合還是意外,洛陽內外,開始傳起有關昔日渤海王劉悝之難的流言,並隱隱約約,聯繫起當今渤海王劉協。為避諱昔日渤海王之難時的數十日霖雨,何進藉此時機上書,遷封劉協為陳留王,並責劉協出洛陽,歸國。何進這次上書,遭到司徒丁宮的激烈反抗。司徒,掌管郊祀、大喪,國家禮儀制度。丁宮一奏何進不為靈帝奔喪,二奏劉協未曾成年,何進強行逼迫封國。但丁宮與何進的鬥爭,以慘敗結束。
不過也因為丁宮激烈反抗,劉協歸封國的日期也被推長。
奏罷丁宮後,何進為了鞏固自己在洛陽的權勢,乘勢進擊,又準備向何太后奏罷中常侍以下諸小黃門,更換候補郎官,奏道:「天無二日,政不兩齣。昔日竇武協同陳蕃,名望兵權遠勝於我,今張讓、趙忠,智謀心計,不讓王甫、曹節等。若不先發制人,廢棄中官之權,我何氏一門必遭大禍!」
然而,已經在皇宮中行走接近二十年的何太后,早以習慣宮中規矩,隨即回道:「大小黃門通傳省內宮外、中官統領皇宮禁兵,皆是漢家數百年習俗,豈能輕易廢棄?大兄為大將軍,當與士人商議政事;哀家如今為後宮之主,則應掌轄省內。如大兄所言,你掌省內兵權,哀家與士人議事,這成何體統?」
何太后不答應,何進也難以插手宮內諸事。
何進走後,趙忠便和張讓再次碰頭:「何進貪權之心,不下於昔日梁冀、王莽。一旦何進掌握大權,削減大小諸黃門,接管宮內禁兵,我曹還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