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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一出口,那即要死去的小卒,隨即點頭,道:「是……是……馬超!」
「嗡」一下子,韓遂整個人的腦袋都炸裂開來,盯著眼前的眾人,然後重複問道:「馬家那個幼子——馬超?」
第三十章 哀兵銳氣
鼓聲震天動地,似乎在下一刻,禿山便被叛軍拿下,戰場周遭的一切,都籠罩在這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中。
禿山之上本就什麼東西都不剩,眼下更是殘破若此,禿山之上的最後一道防線,都不知道還能有幾個能站起來的馬家軍士卒,短短近乎兩日的攻堅戰,損傷死亡竟然可以這麼慘烈,就連禿山之上能用的石塊都已經丟掉,更不用提那些木材了,戰爭到了這個時候,也就只有赤裸上陣。
不僅禿山之上馬家軍赤裸上陣。就連閻行所部,同樣是打得精疲力竭,衣衫雜亂地朝前,死傷已經慘重的閻行所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在想什麼。除了閻行披甲挽盾持刀,和數十名親衛在前,其他的人只是如行屍走肉一般跟在大隊裡頭。
方才鳴鑼退兵,對閻行所部的士兵影響很大。
禿山殘破得仿佛一腳就能跨過去,但就是這個坎兒,這個時候,也沒有人敢輕易的冒風險,把性命丟在這個深惡痛絕的禿山上。
閻行下令禿山下把篝火再加深些,巨浪滔天的火焰仿佛蔓延過禿山這個不大不小的小山丘,方才黑黑的一片已經揮之不見,禿山之上的情況倒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閻行,也真的怒了!
他把方才在韓遂那裡得到的怒火全部都凌駕在眼前龐德的身上。
禿山下的土地,因為經歷了太多人的踐踏,吸滿了太多人的鮮血,已經變得泥濘不堪。更多的卻是周遭人流的聚集聲,從遠及近,在閻行的帶頭下,吼聲時而會高昂,可前進的腳步並不快,饒是如此,這鋪天蓋地的人浪,從禿山上望下,仍讓禿山之上的馬家軍感覺到破山之日便在此時。
禿山,保不住了!
閻行少了往日的沉穩,今天幾度勝券在握,卻被韓成生生攪亂,事到眼下還要浪費軍力攻山殺龐德,他渾身上下都是焦躁。他奮力的甩了幾下,卻沒有甩開身後副將的手臂,最後只得耐著性子,轉回頭往東看去,韓遂叛軍的旗號正在遠處招展,借著萬丈火焰,戰場之上能夠所見的士卒都開始隨著這號令調動,而這方向竟然不是這裡,卻是韓遂那裡,而且看方向,還好像是退軍的方向。
閻行怎麼都弄不明白,韓遂這是幹什麼?
「難道……」不知道為什麼,閻行已經猜到了些什麼,卻就是不甘心如此停下來,眼下穩妥堅決,禿山已經是囊中之物,龐德,也絕對不會看到明日升起的太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就是無從著力。又回身反覆安慰自己道:「怕什麼,還有兩萬大軍,即便是不能攔下,阻擋一刻總還是有的吧?」
可是閻行越是這樣安慰自己,卻越看到或是聽到自己不願意瞧見的那一幕,紛亂吵雜的呼號聲中,一聲悠長肅殺的號角聲音,在東面遠處響起,如此微弱,卻如此的驚心動魄,撕破了轟雷一般響動的震天鼓聲,一直傳到了禿山之上,仿佛在這一刻,就能捲起了千層浪!
閻行瞳孔收縮,望著禿山東面,馬超出現的地方。
此時正聽著閻行將令,決意進行最後一次攻山的士卒,紛紛調頭。
土丘之後,韓遂愕然回首,隔得這麼遠,閻行仿佛也能感受到韓遂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所謂的神秘援軍,竟然越過崇山峻岭,出現在禿山之東,直面自己的十萬叛軍,並且以號聲宣示他們來了。
他們究竟是哪一股援軍?
又究竟是誰在前引領,他們的統帥又是誰?
整個西涼,除卻皇甫嵩再也找不到一個這樣的統帥。而董卓,也不過是算得上半個人而已。
韓遂不相信會是馬超,被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兒突破重重防線,這對他韓遂來說何止是一個諷刺那麼簡單。
這還是疑兵麼?或者在他們之後,有烏雲蔽日般的援軍,旗號遮天,盔甲閃亮,兵刃林立如莽莽叢林,在鋪天蓋地地湧來,這支疑兵,正是有這樣的倚靠,才敢前行直衝得如此鋒銳?他們倚仗的是誰?
敵人的援軍來了,敵人的援軍居然來了,敵人的援軍真的來了!
閻行心下一橫,果然忘卻方才的事故,猛地大喝一聲,甩開身邊拉著他的將佐,一個箭步,跳出坍塌的巨石,一人一刀,直撲向禿山!
「殺龐德!」
在禿山上,龐德從入夜起,就一直臉色灰敗地看著韓遂集結起的十萬大軍,看著他們的隊伍向東而行,瞧見叛軍突然分兵,他和程銀還有一絲欣喜,援軍真的來了?竟然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殺到了禿山?但是當看到叛軍萬千火把,直湧向東,至少分出了數萬人馬去,這絲希望,也就瞬間破滅,援軍就是來了,也來不及救下禿山!只要韓遂能夠阻擋一刻,給禿山之下的閻行大軍一些時間,他們這些精銳,就仿佛能夠直挺挺地的撞上來?
龐德回身瞧了眼已經傷痕累累的眾士兵,人數雖多,但皆有傷在身。
他一直守在巨石後一步不退,而此刻卻連拿起兵刃的力氣都沒有。
禿山攻破,除了就死,還能有什麼選擇?
落到閻行手裡,自己也別芶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