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崔巨業放聲大笑道:「公孫瓚,皇甫岑,本公子看在盧植的面子,給你們個台階下,你們不知自愛,那好,場下相見。」
崔巨業長笑未定,遠方突然傳來馬蹄聲陣陣,眾人扭頭望去,看到幾人催馬過來,竟然都身著官服。
其中一人一馬當先,身著赤色黑衣,頭戴進賢冠,上有二梁,革帶用銀,鑲襯著練鵲三色花錦。氣態雍容。看起來年過半百,雙目卻是炯炯有神,縱馬疾馳遊刃有餘。
他身邊跟著一人,而立之年,國字臉,通天鼻,長眉鷹目,頭戴武冠,身著武服,縱馬飛奔,看起來不慌不忙,卻始終落前頭之人一個馬頭。
等到二人翻身下馬的時候,國字臉那人已經笑了起來,「崔涿令長老當益壯,鄒靖自愧不如。」
皇甫岑一愣,心道這人難道就是涿縣縣令長崔鈺?以前他是只聽其名,不見其人,沒有想到崔巨業的父親崔鈺竟然是個這麼有氣度的人物。看來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崔鈺卻是大笑道:「鄒校尉,你讓我,以為我看不出來?」
「哪裡哪裡。」鄒靖搖頭笑道:「靖已經竭盡全力,終不及涿令長。」鄒靖處事圓滑,鋒芒不露,那一夜的交鋒,皇甫岑就覺得這個鄒靖很厲害,沒想到今天他也來了。聽兩人談話,皇甫岑心中一凜,這話說得可是一語雙關,崔巨業跟自己比馬,他老子卻跟鄒靖說什麼相讓之類的話,豈不是另有暗喻。涿縣不小,兩個人都是有分量的人物,自己卻偏偏又都得罪了,看起來就是老師盧植這棵大樹也納不得涼吧!
「崔令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公孫瓚強擠一絲笑容,上前施禮道。暗中不忘對皇甫岑另使眼色。在北地誰都知道崔家,滿門高第。眼前這位崔鈺的父親,也是崔巨業的祖父,乃是漢末大名鼎鼎的名士崔寔,那個著有《四民月令》的大家,名聲同現在洛陽為官的蔡邕齊名,為官一向清廉,在北地的聲望很高。往上追溯,崔瑗、崔姻、崔朝,都是這涿郡安平一時人傑,今天崔鈺到場,公孫瓚霎時覺得很為難。
皇甫岑身子微欠,並不施大禮。
「鄒校尉說今日你們賽馬,請我過來做個見證。」崔鈺對倒是和善,並不在乎皇甫岑的失禮。接著道:「伯珪,以往你們賭馬我不好說什麼,可這次的確有些不好,巨業這個混帳小子胡鬧,你怎麼也跟著胡鬧,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怎好同侯太守交代,遼西你家那裡,還會說我崔伯蘊教子不嚴,仗勢欺人。要是贏了小兒,伯珪大了小兒不止兩三歲吧?這樣吧,我來做個和事佬,都各退一步,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罷。」言外之意,贏與不贏,輸家都是你公孫瓚。
崔巨業臉盤一揚,抬頭望天,顯然崔鈺的話,崔巨業並不放在心上。「父親,此是孩兒自己同他們的恩怨,望父親體諒。」
鄒靖臉色微露笑顏,沉聲勸阻道:「伯蘊兄。」
崔鈺回頭,眼中厲芒一閃,卻是不理崔巨業,卻還是笑著望著公孫瓚,道:「伯珪,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孫瓚為難的看了看。說實話,自己心中確實沒有底氣,可是如果自己現在一時收手,以後還要落下崔巨業話口上把柄。而且面前的崔鈺看起來是在給自己台階下,事實上自己拒絕後,便又落了下乘,當然這個比較的將是遼西公孫家同涿郡崔家,順帶連累著自己岳丈侯累和老師盧植的面子。
一旁皇甫岑衝著公孫瓚搖頭,示意把一切都推託到自己的身上。這種時候,公孫瓚沒有底氣,自己就要硬氣十足,給公孫瓚信心。
公孫瓚上前道:「崔令長,你出面,我不能不聽。可是,今天不依不饒的是令公子。而且並不是我要同令公子一爭高下,出場賽馬的乃是我二弟」
用手一指皇甫岑,皇甫岑再次微施一禮,不讓自己在禮數上有什麼失禮之處。
崔鈺神色一怔,雙眸精芒驟聚,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嘆息一聲,搖搖頭望向鄒靖,微笑道:「看來我這個和事佬做不成了。」
鄒靖也是皺眉,卻只是道:「崔令長,他們年輕人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好了。」
「準備!」崔巨業怕夜長夢多,不再猶豫,喝了一聲。已經輕飄飄的翻身上馬。
公孫瓚看著那人的身形,心中一沉,卻還能不動聲色,拍拍皇甫岑的肩頭,低聲冷笑道:「老二,不要有壓力,這場賽馬咱們輸得起。」
註:崔鈺,虛構人物。崔烈從兄崔寔之子,崔巨業之父。
第十五章 賭鬥之贏
公孫瓚人雖豪爽,可說這句話時卻已底氣不足,從未見過皇甫岑施展馬術,儼然也不看好皇甫岑能贏下這場比賽。心中暗暗盤算著輸贏已定之後自己該怎麼解圍。皇甫岑聽了唯有苦笑,心道這一次誰都輸不起,不論是崔巨業的奚落還是面前這兩個人,鄒靖和崔鈺,於人於己,在盧植、公孫瓚、鄒靖、崔鈺等各方面的壓力下,皇甫岑別無退路。
「如何來比?」公孫瓚開口詢問。
崔巨業抬頭望了一眼日頭,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皇甫岑瞥見,總覺得不妥。
本來是一場尋常的比賽,竟然招致涿縣兩大世家到來,崔鈺和鄒靖都是不簡單的人物。事態迅速升級為嚴重之勢。崔巨業既然敢賭,那顯然有著十足的把握,以他的本性,一定不會乖乖比賽,可是他到底有什麼算計,皇甫岑猜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