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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良雙眸殷紅,泛著血絲,高舉手臂跟著皇甫岑,用盡身體裡所有的力氣,朝天吼道:「讓~~~~開!」
文丑右臂執大漢龍旗,左手猛地把環首刀插入身旁的青石板上,鼓著胸膛,跟著皇甫岑吼道:「讓~~~~開!」
「讓~~~~開!」
「讓~~~~開!」
「讓~~~~開!」
……
身旁八百義從喊聲不絕於耳,隱隱之中穿透天際,慢慢地開始撕裂盧龍塞的上空,整個遼東似乎都已經感受到了他們的吶喊。
突然間,風雲際會,陰雲從天際朝著遼東翻滾而來,陰風大起,無數股呼喊被這大風一吹,喚作地獄裡的鬼哭一般!
盧龍塞的守軍,不管是公綦稠的心腹還是鄒靖的心腹,他們都做了一個動作,不,他們沒有動。他們只是拿著兵刃傻傻地看著那手抱田晏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著的皇甫岑。
他們慢慢察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昌黎城打贏那場必輸的死局!
這個大漢也絕對不會在出現第二個像他這樣的人。
「盧龍塞的守軍聽著,這裡沒有你的事情,犯上作亂的公綦稠,放下兵刃者不殺!」
剛剛碰撞的廝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開始聚焦在面前的皇甫岑身上。
公綦稠雙手空抓著什麼,轉回身看著皇甫岑,看到那雙沾滿鮮血的手,又見那令人心寒的目光後,公綦稠身子顫了顫,斜靠在城牆上,雙手不停的抖動。
面前公孫瓚、劉備兩個人身上同樣鮮血滿布,就連鄒靖都掛了彩,唯一完好無缺的只剩陽翟公主劉修,她神情震驚的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
那裡的恨意,誰都明了。
「你們在看什麼,看什麼?」公綦稠瘋了一般抓過身旁的守軍的手臂,把他推到近前,想要抵抗著皇甫岑前進的腳步。
那守軍神情渾噩的退縮著、恐懼著。
「讓——開!」咬著牙,忍著讓自己的情緒不波及其他人,可是他卻掩飾不住他本能的抗拒,他的手指、嘴唇、雙腿都在出賣他。
那守軍被皇甫岑這兩個並不犀利的字眼,嚇得連退幾步,讓到一旁。
「皇甫岑,你……你,你要幹什麼?」巔峰的公綦稠竟然在這一刻開始冷靜下來。
畢竟在直面生死那一刻,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不曾捅破的紙層。或許,只有皇甫岑跟他的白馬義從沒有恐懼,因為他們確實從生死之中走了過來。
「怕了?」
「笑話!」公綦稠故作冷靜,被皇甫岑逼退的腳步卻不經意的被一把兵刃絆了一下,踉蹌的摔倒在地。「老……老夫,還懼你個娃娃?」
「呵。」
皇甫岑的一聲輕笑,跟著響起的便是身旁無窮無盡的嘲笑聲,就連盧龍塞的守兵都忍不住開始低笑。
「老夫乃是大儒馬融門生,又是袁氏四世三公的故吏,又是中原公綦家族長,論起輩分還是你的師長,你——敢?」公綦稠強作鎮定的挺直身板,換成他以往名士的風範!
「呲。」皇甫岑不覺得這些話有什麼用,發到是隨著懷中田晏冷卻的屍體,慢慢變冷。
公綦稠這番話對皇甫岑沒有作用,但不代表對他身旁的其他人沒有作用,他們開始彼此凝視。公綦稠雖然犯上作亂,可終究沒有傷了公主毫髮。
而且,他官位之重,只有上報天子才能做裁決。
而且,正如他所說,他的身份、背景、地位都不是常人可以隨便處置的。
「皇甫大人,先把公綦稠關押起來再說,此事需要等天子裁決。」陽翟公主緩了緩自己方才緊蹙的呼吸,以皇室中人的姿態說道。
「皇甫大人,盧龍塞乃是重地,不可輕易擅動。」鄒靖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水,壓低聲音回道。
「老二,你這官還做不做了?」公孫瓚心中雖恨公綦稠,但是相比地位、權力,他更尊重後者。「上報朝廷,公綦稠也定死無疑。不必急於一時!」
劉備朝著皇甫岑擠擠眼,想起涿縣刺殺崔珏的事情,提醒道:「二哥,事情容後再議。」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皇甫岑,他們不希望皇甫岑出手。
不是公綦稠不該殺,而是這一出手,可能就是皇甫岑仕途的終點。
大漢是有律法的國度。
「什麼狗屁規定,他公綦稠在犯上的時候,怎麼沒有出手制止,怎麼沒有說放過我們?」顏良怒瞪一眼公綦稠,說道。
「嗯。」文丑緊了緊刀柄,一言不發的看著眼前。
「殺——殺!」皇甫岑嘴角輕咬,緊緊地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他們考慮的他都考慮過,可是他不能手刃仇人,又怎能對得起死去的太尉段熲,對得起血濺盧龍塞門的田晏。
「不——要,你會闖禍的!」陽翟公主強硬的挺了挺,她不希望皇兄劉宏好不容易才培養、提拔的人才就因為這麼件小事而卸甲歸田。
「老二,卸甲歸田的下場,你有沒有想過。」公孫瓚同劉備起身,一人拉住皇甫岑一半的身子,目光之中有著許多未盡的情誼。
「我——不——管!」皇甫岑怒吼,他終於釋放了,方才所有醞釀在胸的情緒都在這一瞬間,徹底的釋放了,他對天怒吼,面目猙獰的瞪著公綦稠,為什麼要這樣,他反,就能殺人。他有罪,卻不能誅殺!這就是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