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
太皇太后聽他說的那句“昌平侯射殺了朕的生母”,便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當時冷笑了一聲,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昌平侯射殺的了?反正哀家是沒看到。”
趙玹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不追究昌平侯的責任。
可是,若衛氏當真是他生母,怎麼可能不追究昌平侯,他心裡如何過得去那個砍?即使是,衛氏從小就沒有對他有過任何養育之恩,可若是有那層血脈關聯……
“朕只想知道,朕的生母到底是誰?”
太皇太后含著眼淚道:“你若是想要這個皇位,只能承認衛氏是你的生母,明白麼!趙氏三代已經斷子絕孫了,衛氏的孩子生下來就是死胎,當時內憂外患,一直沒有皇子穩定人心……哀家也是逼不得已,出此等下策。”
太皇太后這話的意思,算是鬆口承認了。
想起從小到大太皇太后對他所做的,再對比一下衛氏對他所做的,皇帝心下已經瞭然了。
呵呵,他從小出生尊貴,金軀玉體,沒想到果然是孽種,是大周最大的醜聞,他的祖母才是他真正的生母,簡直是何其可笑。
趙玹冷笑了一聲,外頭梁安突然敲響大殿的門,驚慌的說道:“陛下,皇后娘娘和昌平侯逃走了!”
趙玹心下一沉……
定是因為昌平侯射殺太后,怕被誅殺,所以逃了?
那一瞬間,趙玹頭疼欲裂,便是想起了夢裡,阿月跪在地上,用刀指著自己的脖子,用生命威脅他,將他父兄給放了。
他想起,夢裡昌平侯也是帶著人逃走了。
然而現實不同,這次,昌平侯帶著阿月一起走了。
夢裡他至少留住了阿月,將阿月囚禁在身邊,可是現實之中,他竟然沒有留住?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楚河還真是老實,若是我,肯定趁著現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直接衝進殿內殺了你和我,就此謀朝篡位,輕而易舉,他竟然逃了?呵……這麼現成的機會擺在眼前,他竟然逃了?可有想過,若是當真追究起來,即使是逃了能逃到哪裡去?”
所以,這意思,楚河並不想謀反,夢裡的那些都是被趙玹給逼反的?就像這次他逼孟常和清河大長公主被他逼反一樣。
趙玹知道衛氏不是他生母,且自己也不是趙氏血脈,心下一瞬間釋然了,一把就將身上的冕服給脫了,就這麼扔在了太皇太后面前。
“這個皇帝誰愛做誰做去!我不做了!”反正他是孽種,本就不應該做這個皇帝。
看著趙玹突然脫了龍袍,就這麼衝出殿外去了,只留下一個毫不猶豫的背影,大步流星的離開。
太皇太后驚恐,趕忙跌跌撞撞追了上去,喊了一聲,“阿玹,回來!你走了,這天下怎麼辦?哀家辛辛苦苦維繫了十幾年的天下……”
趙玹卻沒有理會,已經徑直出了太極殿,直奔天閒苑,騎著他的飛天,就此飛奔離開皇宮。
仿佛御風神行,疾如一道閃電,穿梭獵獵風中。
趙玹從小背負著儲君的身份長大,身上流著的是真龍血脈,自小到大身上就扛著無數的擔子,任何事情都要做得完美無缺,接受的教育也都是為了皇室,為了國家和百姓。
現在回想起來,活了這十七年,加上夢裡的二十多年,全都是在為了皇位,為了爭權奪利,為了身上流著的血,從來也沒有為過自己一回。
誰知到頭來,他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笑話,根本在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還有那個衛氏,好像十多年,只不過是他在對她單方面自作多情罷了,就算養一隻狗,養十年也該有感情了吧?衛氏卻根本沒理會過他的感受。
他根本就不欠她什麼,她卻讓他如此心涼,完全不值得留戀,更不值得為了她,就這麼失去阿月,他的阿月。
若是沒了阿月,他定會像夢裡阿月過世之後那般痛不欲生的。
突然覺得,一輩子最逍遙自在的,還是去隴西找阿月的那一個多月。
說起來可能有些可笑,趙玹此番脫下了龍袍,騎馬追去,是真的打算去做上門女婿了。
*
阿月跟著父兄逃出了汴京,一路向西,頭也不回。
這是第二次離開京城,也是跟上回離開是同樣似曾相識的場景。
阿月哭得撕心裂肺的縮在馬車裡,仿佛離得京城越遠,越發心痛得無法呼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為什麼成親之日,變成了他們分別之日。
總是有一些東西,要到失去的時候才會覺得重要,現在她明白了,她不想跟他分開,她想跟他成親,過一直幻想的那種幸福美好,夫妻恩愛的生活,她想跟他白頭偕老……
可是,才剛剛出城不久,馬車突然停下。
阿月還在車裡哭,沒反應過來,突然就見熟悉的一個身影,猛的鑽進了車裡。
阿月眼前都水霧霧的,還沒看清楚,就見面前的男人,如狼似虎一般撲了上來,將她壓制在了車裡的坐榻上,撲上來便吻了上來,撕咬著她的嘴唇,兇猛而劇烈,帶著強勢的進宮,絲毫由不得掙扎。
直到阿月口中被抽乾了空氣,喘不過氣來,整個人渾身僵硬,呆愣愣的不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