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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英傑和幾個士兵好不容易把他們分開了,霍郎中脖子上留下了紫青的印子。幾乎被掐死了。
有人拍打前胸,按人中,又給灌水,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
霍郎中掙扎著又跪在了顧振華的面前,眼中垂淚。
“薊國公,常言道醫者父母心,霍某學了幾十年的醫術,最後竟然用醫術去殺人,有愧祖師爺,根本沒有臉面活在世上,只求一死!不過在臨死之前,請容我把話說完,若非左良玉沒有一絲人味,我也不會幹這種事情。”
霍郎中忍不住訴說起當年的事情,他從小學習醫術,後來到了江南,還向著吳又可請教過醫術,學成之後,回到了老家。師父董耀棠老先生把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了他,還把祖上經營的藥鋪也給了他。
霍郎中從一個窮小子,一步登天,有了嬌妻,還有了產業,一家人過得十分舒心,董耀棠年歲漸長,就到了鄉下養老。正好那一年霍郎中帶著妻子還有一雙兒女,回到鄉下看望老人。
一家人好不快活,霍郎中住了幾天之後,帶著幾個青壯進山,去找幾味特殊的藥材,想要給老師兼岳父治療腿病。
他在山裡頭迷了路,走了七八天,才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中。到了家之後,他頓時就嚇傻了。村裡頭到處都是屍體,已經開始腐爛,蛆蟲爬滿了一地。引來了無數的老鷹和野狗,吞噬屍體,野狗的眼睛都變成了綠油油的,對著霍郎中他們齜牙咧嘴,竟然有了返祖的跡象。
霍郎中也顧不得噁心,他和幾個青壯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家中。結果一看老師董耀棠的屍體就趴伏在門口,腦袋已經不見了,一腔的血水浸透了地上的黃土。
在往裡面跑進去,在正廳正好看見了妻子的屍體,懸掛在了房樑上。渾身上下的衣服已經撕扯沒了,到處都是傷痕,有刀傷,有撕扯的,尤其是臉上,一顆眼珠子被生生的挖出來,黑漆漆的眼眶裡頭還爬著蛆蟲。
最令霍郎中絕望的就是在妻子的下體,竟然還插著一柄腰刀,在身下是一攤暗紅的鮮血。牆角還有兒子的屍體,明顯是裝載牆上,腦袋被生生撞碎了。女兒的屍體則是在另外一個房間,被砍成了三段。
三位至親就這麼沒了,霍郎中幾乎能想像出他們死時的悽慘。這些獸兵殺了老師,然後又強行侮辱妻子,把她活活致死,兩個孩子在一旁哭鬧,喊叫。竟然有人抓起了兒子,摔在了牆角,把腦袋打碎了。小女兒也被殘忍的分屍,霍郎中在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他甚至有一死了之的衝動。
“薊國公,小人當時就在妻兒的屍體前面,足足坐了三天。我有心陪他們去,可是惡賊沒有伏法,我哪有臉見他們啊!苦思冥想,小人就是一介醫生,我能用的辦法就是自己的醫術。從此之後,我就追著左良玉的人馬,他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行醫揚名,漸漸的讓左良玉zhidao我,把我請到了他的身邊,替他治病。多少次我都有直接用藥毒死他的想法,但是正所謂要解心頭恨,鈍刀斬仇人!我就要用慢性的毒藥,一點點送殺人的惡魔去死!不光是他,他的妻子,他的兒子,他的孫子,我全都不放過,左家必須斷子絕孫!”
霍郎中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薊國公,本來小人想要自走了之,可是心裡頭憋著話,不吐不快啊!聽說您一向嫉惡如仇,把霍某人千刀萬剮,我都沒有怨言,只求您能把這些作惡多端的惡人、兵痞一一殺掉,替天下的百姓出口怨氣!”
“求!您!了!”
霍郎中撲在了地上,腦門磕在花磚上,五體投地。
聽著他的講述,在場眾人全都渾身發冷,尤其是左夢庚手下的那些將官,更是膽戰心寒。霍郎中說的事情,他們不是不清楚,相反他們還無時不刻都在造孽。
蟻民不足為慮,可以隨意的虐殺,哪zhidao一個普通的醫者,竟然有這樣的心機和手段,實在是太可怕!
一直在地上坐著的王允成突然站了起來,仰天狂笑,發瘋了一般,他一瘸一點的到了左夢庚的面前。
“蠢貨,你現在zhidao誰殺了你爹吧?就是他自己!老夫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不過老夫可真是替你們悲哀啊,拼死拼活,打了二十幾天,你們竟然一個勝利者都沒有,真是可發一笑!”
王允成說完,突然猛地一轉身,一腦袋撞向了堂上的柱子。只聽得啪的一聲,腦漿迸裂,王允成緩緩摔在了地上,已經氣絕身亡!
“這!”左夢庚他們看到了這裡,只覺得渾身發冷,不寒而慄。
沒錯,他們打了這麼長時間,到了如今,究竟誰是勝利者啊?
左良玉不是王允成殺的,而是被一個郎中用過量的春藥弄死的,而且又牽涉到了屠村慘案,這可是天大的醜聞!
到底該怎麼收場,他們這些左良玉的部下,又該如何?
要不要為了慘案負責,還有臉繼續待在湖廣嗎?
盧光祖突然像是發瘋了一樣,急忙喊道:“薊國公,馬上把所有人都抓起來,今天的消息不准走漏一個字!”
顧振華微微冷笑:“盧總兵,事到如今,還想瞞著嗎?”
左夢庚眼珠子也瞪圓了:“顧振華,你真想和我們撕破臉?”
“哈哈哈,軍人辦事,講究丁是丁卯是卯,事實如何,會繼續拷問霍郎中,然後本爵向朝廷上書,該怎麼處置,就聽朝廷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