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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玉田說到這裡,又偷眼看了看吳三桂,只見這位平西伯臉漲得通紅,還在呼哧呼哧的喘粗氣。身為遼東巡撫,黎玉田很清楚,吳三桂對陳圓圓的確是情真意切,不久之前還念叨要把佳人帶到山海關。要是真如顧振華所說,劉宗敏搶走了陳圓圓,事情還真麻煩了。
高第卻擺了擺手:“黎撫台,什麼太子啊,我看多半也是假的,亂世之中,什麼妖孽都有,拿著一塊破布,就說是遺詔,簡直信口雌黃……”
“遺詔是真的!”
吳三桂突然開口了:“本帥已經看過了,遺詔是真的,在顧振華身上搜出來的印信也是真的!”
“大帥,既然是真的,這個人就更不能殺了。”副將陳坤急忙說道:“有遺詔,有印信。有太子,如果李自成真的欺人太甚,我們就該輔佐太子登基即位,然後明詔討賊!”
“沒錯。”又有幾員將領站了出來:“李自成手下大將雲集,我們去了也沒有什麼位置,早晚還會被當成心腹大患除掉,倒不如繼續保著大明。要是江山重興,那可是不世之功啊,也能掙一個世襲罔替的爵位。”
聽著手下的說辭,吳三桂也是格外的煩躁,拿不出一個主意。
啪!
“都給我閉嘴,讓本帥冷靜一會兒。”
就在這時候,突然外面腳步聲響起,有士兵匆匆的跑了進來:“稟報大帥,闖王派來了使者,要面見大帥。”
使者!吳三桂眉頭緊鎖,沉沒了半晌,豁然站起,對著眾人說道:“快,跟著本帥去迎接使者。”
眾人一看吳三桂的態度,也明白了,他還是要投靠李自成,眾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在後面跟著,一行人呼啦啦的到了營門口。
這時候營門口氣氛十分詭異,本來顧振華被推出來,要砍腦袋,結果吳三桂遲遲不下命令。顧振華和岳破虜兩個人喝光了一罈子酒,渾身都是酒氣的顧振華正笑著和營門的守軍聊天。
“弟兄們,我知道你們關寧軍戍守邊疆,和韃子殺得天昏地暗。顧某也有心投身邊軍,捨命報國。其實說起來,什麼狗屁大明,大順,都是漢人的天下,誰當皇帝除了那些當官的,下面還是一樣,種田的照樣交稅,當兵的照樣打仗。大丈夫要想建功立業,就要屠戮異族,像衛青霍去病一般,縱橫疆場,你們都是好樣的!”
“顧爵爺說的真好。”岳破虜舌頭也長了,含混不清的說道:“家母給我起了破虜當名字,就是我爹當年死在了老酋奴**哈赤的手上,讓我為父報仇啊!”
這兩個醉漢大聲嚷嚷著,周圍的士兵也都聽在了耳朵里,從天啟年間算起,數十年來,遼東一直在殺戮,關寧軍又是在第一線,多少人的袍澤犧牲,多少人兄弟捐軀,更有甚者,幾代人前赴後繼,都戰死在沙場。
別管顧振華如何,好歹是一個忠勇伯,能說著這種話,讓在場的眾人心裡暖暖的。行刑的劊子手眼圈發紅,低聲念叨著:“顧爵爺,小人沒本事放了您,等會行刑的時候,小人一定不讓爵爺受罪!”
就在這時候,李自成的使者突然感到了,正好看到了這一幕。這兩個傢伙一個叫李甲,一個叫陳乙,一聽就是炮灰的命。
李甲冷笑著看了一眼顧振華:“小子,你是什麼人,怎麼他們叫你爵爺,難道有爵位在身嗎?”
“哼,本爵乃是大明的忠勇伯,李自成就派了你們兩個宵小鼠輩過來勸降吳三桂嗎?看來李自成也是糊塗蛋一個,根本不知道關寧軍的重要,大順的江山怕是也長久不了。”
“小子,你敢詛咒闖王,我殺了你!”
“尊使,吳三桂迎接來遲了,還請恕罪。”吳三桂帶著眾人出來迎接,李甲憤憤的轉過頭,對吳三桂勉強笑道:“吳大帥,陛下甚是想念,希望你儘快入京,高官厚祿等著您啊!”
“全靠闖王陛下恩典,吳某真是銘感肺腑。”
陳乙突然插話了:“吳大帥,既然你感念陛下的恩德,這裡有一個出口不遜的狂徒,是不是該梟首示眾啊!”
陳乙的手指頭,指向了顧振華,吳三桂一愣,然後急忙說道:“聽到尊使的命令沒有,還不行刑?”
顧振華本以為吳三桂聽到自己的話,會和李自成鬧翻,現在一看,吳三桂根本沒信他的話,或許是信息傳遞不暢,吳三桂還沒有得到消息,不過不管怎麼樣,自己的腦袋是要搬家了!
真正到了生死的關頭,顧振華反倒格外的冷靜,他還要搏一把!
顧振華突然仰天大笑:“沒想到顧某竟然死在了兩個鼠輩的手裡,你們拿著我的腦袋去見劉宗敏,李岩他們吧,或許能得到不少賞賜。”
“小子,你的腦袋這麼值錢嗎?”
“哼,顧某兵不過三百,一路從北京城殺出來,傷了李過,差點擊斃高一功,一箭射掉了劉宗敏半隻耳朵。在小王莊設伏,全殲李岩一千騎兵,要不是他有個好老婆,早就死在顧某的手上了。假若顧某手裡能有三千精兵,就敢擾亂天下,一萬人馬,掃蕩闖賊,大丈夫生在天地間,又豈能卑躬屈膝!”
顧振華一番話慷慨激昂,在場的這些將領也沒有想到,這位顧爵爺竟然有如此輝煌的戰果,光是聽著就讓人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