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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他上一次丟下德國傘兵,不顧臉面的逃走真的是一件明智之舉。如果上一次他走的不那麼乾脆,很可能就真的栽在這些看似弱不禁風的德國傘兵防線上。現在他用盡全力進攻,結果真的就遭到了他能想到的最頑強的抵抗。
誰能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支部隊可以用血肉之軀與敵人的坦克拼死周旋,誰能想到那些裝備水平和輕步兵差不多的髒兮兮的空降兵,能打出一次又一次讓全世界裝甲指揮官折戟沉沙的戰鬥來?
“該死的,圖哈切夫斯基元帥在1932年就主張創建傘兵,是哪個蠢貨把這種人抓起來槍斃掉的。”看著地圖上那個代表德軍傘兵防禦節點的黑色圓圈,羅科索夫斯基不自覺的咒罵了一句。
發泄完了情緒,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拿幹掉圖哈切夫斯基的那位怎麼樣,他也並非真的想要為那個死了好些年的亡靈招魂。於是羅科索夫斯基只好悻悻的用手揉了揉乾澀的眼睛,喚來了自己的副官:“夜裡奪回那座鐵路橋的勝算,有多大?”
“將軍同志!我一直在外面盯著我們兩個步兵師和兩個裝甲師的進展,德國人依舊控制著大橋,一旦有什麼突破,我會立刻通知您的。”副官輕聲的對已經許久沒有睡覺的指揮官匯報導。
這個時候,一名軍官走了進來,站在羅科索夫斯基面前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開口。顯然他帶來了什麼比較要緊的情報,卻不知道該不該這個時候說出來。
“出了什麼事情?最近這24個小時裡我接到的壞消息比前面24年還多,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忌諱的事情了。”羅科索夫斯基自嘲了一句之後,示意有什麼事情趕快說明。
“剛剛,將軍同志,有一個營的步兵指揮官用民用電話打電話匯報,說是一些德軍裝甲部隊出現在了科瓦茨村……也就是地圖上代號Y17的那個村子附近的公路上,襲擊了他的營地。”那名軍官最終還是開口說出了他剛剛得到的消息。
“德軍?在……在這裡?”在地圖上,找了大約幾秒鐘之後,羅科索夫斯基才找到了那個平時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莊,不過這個村子的地理位置已經深在蘇軍復地了,非常靠近他要爭奪的那個鐵路橋。
“他們正在向那裡增援……他們正在加強那裡的防禦力量,凌晨的時候我們的坦克……沒把握了,沒有把握了。”羅科索夫斯基懊惱的呢喃道。他進攻並且奪回那座大橋的計劃看起來是失敗了,現在的情況已經表明德國人已經徹底在那裡站穩了自己的腳跟。
他有些頭暈目眩,踉蹌了一下扶住了自己身邊的桌子。事實上挽救15萬前線蘇軍的努力只能算是亡羊補牢,至於說能夠取得多大的戰果,連羅科索夫斯基自己都不抱什麼希望。但是一旦事情被確認了下來,一旦任何希望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破滅,還是會讓人覺得受到了打擊。
“凌晨的裝甲部隊進攻註定不會有什麼效果了,奪回鐵路橋就只能在夜裡努力了!我們只有這麼兩個小時的時間了!必須要快!”咬著牙,羅科索夫斯基下達了繼續進攻的命令,他要為前線的部隊爭取最後一絲生機,所以這些事情都是不得不做的。
然後他又取消了另一個早就準備好的攻擊計劃:“凌晨發起的坦克進攻,就取消吧,德軍的裝甲部隊一定會在凌晨前趕到那裡,構築起防禦工事來……撕開德軍有坦克加固了的傘兵防線,要是我們有這種能力,也不會拖到現在還拿不下那座橋了。”
他又走回到地圖邊,雙眼盯著那座橋樑,最終下了一個莫大的決心:“去通知炮兵的指揮官到我的辦公室里來開會!討論一下動用大口徑火炮,徹底摧毀那座大橋的可行性。”
“是!將軍同志!”副官立正敬禮,帶著那名前來報信的軍官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留下了羅科索夫斯基獨自一人背著手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座大橋。
既然救不回那前線的15萬大軍,就只能第一時間內摧毀掉這座鐵路橋,干擾德軍裝甲部隊東進的速度,為蘇軍在史達林格勒外圍布置防禦爭取時間。這就是羅科索夫斯基的打算,或者說他現在不得不考慮的最壞結果。
畢竟能夠讓德軍也無法利用這座鐵路橋,無疑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蘇聯可以選擇的最佳處置方案。作為整個戰線的指揮官,他羅科索夫斯基不得不提前準備好應對的手段。他不擔心史達林格勒的防禦,因為最近的十幾天時間內,蘇聯一直在加固史達林格勒外圍防線,他有信心堅守住這座城市,給德軍留下一場難忘的城市攻堅戰。
想到這裡,羅科索夫斯基想起了一天前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對他說的那些話:“德國人有一些很危險的部隊,這些部隊非常厲害,如果你發現了他們的進攻意圖,你就要第一時間內讓我去阻止他們,不然你就會失去一切。”
那個男人說話的時候那股冷漠和高傲,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不過羅科索夫斯基那個時候還沒有弄清德軍的真正意圖究竟是什麼,所以也就沒有再去理會那個男人的話。現在想起來,那個刀疤臉男人說的東西,確實是對的。
“來人!去把那個叫沃爾夫的直屬坦克分隊隊長叫來!我要和他談談。”想到了這裡,羅科索夫斯基決定放下自己的臉面,讓那個看上去非常可靠的男人為自己被圍困的部隊爭取一線生機。不管最終能否成功,總歸都要嘗試一下,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