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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兵王,真的有無所畏懼的勇士,那麼這些德國傘兵們都算是最貼近這個稱號的人,他們大多數人都殺人如麻,大多數人都視死如歸到冷漠甚至冷血。
“吱吱……”德國g42機槍那種撕扯亞麻布的聲響再一次咆哮起來。這種機槍作為“阿卡多的鋸子”享譽全世界,大多數新入伍的士兵都會在訓練的時候被教官反覆強調這種機槍的可怕。作為輕機槍可以有重機槍的火力持續性,作為重機槍又有著輕機槍的突然機動性——無數人抱怨這種武器,抱怨它為什麼不是自己手裡的武器。
這種機槍開火就意味著有人倒下,突然又熾烈的火力讓正在進攻的英國士兵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曳光彈在夜晚顯得那樣的亮眼,在為射手指明了射擊方向的同時,也把機槍陣地的位置暴露給了對方的射手。
遺憾的是德國機槍陣地的轉移可能是全世界最快的,因為他們的機槍可能是全世界軍隊手中最好的,而他們自己的經驗也是全世界機槍手裡最老練的。
短促的猛烈射擊之後,還不等英國人反應過來,德國人的機槍陣地已經轉移,而英國的子彈這個時候才開始向著遠處那些剛剛還猛烈開火現在卻沉寂無比的地方猛掃。
“這群沒打過仗的童子軍,他們是怎麼在沙灘上給我們的登陸部隊打得那麼慘的?”博羅爾看著遠處不停開火暴露自己位置和密度的英國士兵,臉上掛滿了不屑於輕蔑。
“也許是因為我們的陸軍也不怎麼樣吧?”巴魯嘴裡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香菸,笑著說道:“畢竟我們不能又當空降兵又當海軍陸戰隊。”
博羅爾輕聲笑了笑:“你現在越來越幽默了……準備射擊,他們過來了。”
“突突!突突!”“呯!呯!”mp-44突擊步槍還有g43步槍開始猛烈的開火,整個德軍防線的正面上頓時火海一片。德軍引以為傲的火力密度讓前方的被攻擊區域瞬間變成的地獄。不熟悉夜戰的英國士兵被打的暈頭轉向,甚至來不及還擊就潰散了。
上百具英軍的屍體就這麼丟在了德國陣地前面,他們沒能活著攻下小鎮比特,甚至沒有能夠看到那個曾經屬於英國的地方。他們是這個漫長夜晚死去的無數人中間的一個,並不冤屈,也不偉大。他們為自己的國家流幹了鮮血,不過卻很少有人能夠記起他們的名字。
“轟!轟!”白天被德國轟炸機壓制的英國炮兵在晚上發揮出了自己應有的水平。炮彈如同雨點一般砸在了德國傘兵的頭上,整個陣地都在顫抖。
“又是炮擊,他們這群蠢貨就不能換點別的花樣?”靠在散兵坑裡的博羅爾搖晃掉鋼盔上的碎石和瓦礫,不以為意的點起一根香菸來放在嘴上。
確實沒有什麼別的花樣了,在不遠處的英國第4軍第4師的指揮部里,英國的指揮官們正在焦急的催促著自己的手下們儘快拿下對面的防禦陣地,這樣他們才能推進到比特鎮附近——畢竟現在已經快12點了,他們卻連比特小鎮的影子還沒看見。
“必須在5點之前奪回巴克頓,不然德軍的第二批登陸部隊就要在那裡進入英國了!我們誰也付不起這個責任!”電話裡面,鮑威爾的聲音大聲的吼叫著,讓第4師前線的師長不得不遠離電話聽筒。
在比特鎮附近的所有英*隊都想要一口吃掉面前的這個小到不能再小的鎮子,可是德國傘兵在這個小鎮的周圍縱深一公里的範圍內構築了如同魚鱗一般交錯縱橫的防禦陣地,他們從夜裡8點10分開始猛攻,一直打到了現在也沒能真正靠近比特。
德國傘兵的堅韌與頑強遠遠不是這些英國新兵們能夠體會的,英國和德軍打過的部隊半數以上都在蒙哥馬利的軍中。毫不誇張的說,那些真正見過德國傘兵或者和德國傘兵打過交道的荷蘭還有比利時的部隊,這個時候不是蹲在集中營里就是躺在墳墓里了。
這個時候已經在巴克頓設立了自己的前線指揮部的斯圖登特將軍,睡覺前用毫不客氣的語言,說出了德國傘兵們的心聲:“用步兵打我的傘兵?他們還沒睡醒!他們什麼時候動坦克了,什麼時候再叫醒我!”
他說的這段話雖然有一些自負,可是卻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了德國傘兵的戰鬥力——從波蘭到英國諾里奇,德國傘兵還從未被敵軍步兵擊敗過。
從未被擊敗過,並不能代表這一次他們不會被擊敗;戰鬥力強大,也並不能說明他們就真的是天下無敵。這一切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滿身灰塵在泥土裡忍受敵人一輪一輪攻擊的德國傘兵們,他們比別人付出了更多,犧牲了更多。
哪有一參軍就成為天下無敵的士兵?他們只是在一場又一場的戰鬥中積累和學習:從自己的傷口上學習,從戰友的屍體上學習,從敵人的槍口還有炮火中學習,學習如何冷漠,學習如何忍受,學習如何勝利。
可是有些東西是如何都學習不來的,比如說運氣。博羅爾抱著自己的鋼盔,坐在一具屍體的旁邊,安靜的抽菸。他從比利時空降的時候就一直跟著他的巴魯,就在剛剛的炮擊中,陣亡了。
悄無聲息的,彈片擊中了他的頭部,擊穿了鋼盔和頭骨,死得一點也不悲壯,一點也不曲折。他就如同那些被打死的英國新兵一樣,就這麼幹脆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