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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車長沒有理會自己的手下們在那裡聒噪,他只是看向了遠處的天空,心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這個年紀連20歲都沒有的大男孩,領口上佩戴著的竟然是一枚鑽石寶劍騎士鐵十字勳章,胸前佩戴著的各種獎章如同魚鱗一般層層疊疊,證明了他肩膀上的校官軍銜來之不易。
“當年卡特連長帶著我們這群人一起進入波蘭……雷恩,我……許多人。結果你們不是走了就是死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去遠東。現在我要去為你們繼續戰鬥下去了,等著我吧!在墳里躺著等我,或者站在家鄉等我,等我帶著榮譽去見你們。”馬庫斯小聲的嘀咕著,說完了這些之後,就嚴肅的轉身,對自己的手下們呵斥道:“給我仔細檢查!這可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坦克!”
遠處的廣播喇叭里,德語一遍一遍的重複著:“開往諾門坎地區的列車,就要啟動了!請站台上的人員小心!”
……
戰爭似乎已經遠去了,畢竟美國和德國之間的和談都已經接近尾聲,但是周圍的一切還都倔強的堅持著戰爭時代的景象,就像固執的老人不願意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改變一樣。
時不時還能看見潛艇浮出水面的大西洋海域,一艘輪船在海風的沐浴下,向著歐洲大陸航行。它的航速並不快,因為這場歷時兩年的戰爭已經在這片土地上結束了,沒有致命的魚雷,沒有呼嘯而過的戰機,剩下的就只有滿身傷疤的人們,去適應自己新的生活了。
一名臉上溝壑分明的男人拎著一隻淡黃色的純皮手提箱,他穿著一身體面的西裝,臉上的表情卻分辨不出他現在的心情。海風吹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衣擺抖動,不過他依舊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船舷的欄杆旁,注視著眼前的大海。
戰爭已經遠去了,或者說,對於這個男人來說,他不知道戰爭是否已經遠去了。他有好幾個名字,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原來叫什麼名字。不過他清楚的記得很多事情,那些發生在他身邊的事情,那是屬於他的故事,那是屬於他一個人的戰爭。
曾經,他有一個上司,名字究竟叫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但是那個人有個很有名的代號,叫做“毒藥”。而代號“乞丐”的他,就蹲在毒藥的住所旁邊,掩護這個潛伏在敵人心臟的上司。
可是在那一天,毒藥死了,就在他面前,死的難看而且卑微。他繼續自己的使命,接過了毒藥的間諜網絡,兢兢業業的一直工作到兩天前。現在,戰爭結束了,他這個已經獲准退休的諜報人員,終於可以回自己的家鄉看一眼了。
身邊的人不再是致命的敵人,不用每天裝成另一幅模樣,來欺騙所有和自己擦身而過的人這感覺真的很好,讓人對即將到來的和平,有了那麼一絲渴望。
不過最讓乞丐開心的,還是他終於可以,把毒藥生前留下的一些遺物,送回到德國柏林去這是一個使命,一個他必須完成的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使命。作為一名長期潛伏在敵人內部的間諜,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了,這感覺讓乞丐心安,讓他能夠站在那裡任由海風吹拂著他的臉頰。
☆、1241最後
悠閒的小鎮上,孩子們正在跑來跑去,仿佛天生就用用不完的精力,揮霍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面。因為一個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石頭,他們就能互相追逐嬉戲半天,一直到被父母扭著耳朵拎回家去吃飯,還依舊是一副依依不捨的表情。
而就在這整潔的街道旁邊,一棟建築物的拐角地方,總是會按時坐著一名雙目失明的男人,他穿著洗的有些發黃的襯衫,皮鞋也有些陳舊不堪。鎮子上沒有多少體面的工作,更不要說為一個盲人提供就業的機會了。
剛來到這個小鎮上的幾天,他被政府安排在某個事業單位上班,可是無奈他真的什麼都做不了,所以最終只好寫一份自願離職的申請書,放棄了那份頗為體面的工作。
剩下的時光里,這個男人就坐在這個拐角的地方,豎起耳朵傾聽來回奔跑的孩子們那歡快的笑聲。他甚至能用耳朵就分辨出哪個孩子跑過了他的面前,又或者遠處哪個孩子因為跌倒發出惹人心疼的哭泣聲。
在剩下的歲月里,也許他每一天都只能這麼度過了,感受著別人生活的美好,回憶著自己短暫卻精彩的一生。有誰一生中能從德國走到波蘭,又從波蘭走到法國,再從法國走到蘇聯呢?他走過了……帶著勳章還有無數榮耀,走過了……
對於他來說,這,就是夠了。
聽著遠處那些孩子們的嬉戲,他覺得自己的付出換來了收穫,這就很讓他滿足了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上付出卻換不來收穫的例子,太多太多了。至少上帝在拿走他的雙眼之後,留給了他的國家一片光明,不是麼?
突然間,雙眼失明的男人輕微皺了一下眉頭,他聽到了一串從未在小鎮上響起的腳步聲,他無法判斷是誰在靠近這裡,於是他將自己的臉對準了來人的方向,開口問道:“不是小鎮上的人?第一次來這裡麼?”
“對,第一次來!”回答他的問話的,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說到第二個詞的時候,她的聲音就開始了顫抖,最後女孩子忍不住抽泣起來,靠在了身邊男孩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