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頁
安娜捂著嘴流著淚快步走出了辦公室,很快又哭著跑了回來,她的手裡也拿了一條浸濕了的毛巾,蹲在阿卡多身邊幫阿卡多擦拭起來。
屋子裡安靜極了,時不時能聽見安娜輕聲的抽泣。斯圖登特站在那裡,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突然覺得能為這麼一個人去戰鬥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能為這麼一個國家去死也是一種安慰。
就這麼擦拭,一條白色帶黃邊的毛巾上滿是血跡,阿卡多的手掌也已經被鮮血染紅,可是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是這麼默默地擦拭,一個接著一個,擦拭好十個,一百個,五百個……
晚飯的時候,阿卡多終於把麻袋裡最後一個士兵的身份銘牌擦拭乾淨了。他把毛巾放在腳邊,滿是血污的雙手在胸前抹了抹,直到手掌略微乾淨了一些,才雙手捧著這些銘牌,把它們放回到了那個麻袋裡。
“也許你是對的。”阿卡多站起身來,搖晃了一下,被安娜手疾眼快的一手扶住。他找回了平衡,示意安娜放開,然後看向了斯圖登特:“也許你是對的,這些士兵因為我的命令而失去了生命。”
阿卡多一邊說一邊嘆了一口氣:“可是這是一場戰爭,它拉開了序幕,就不會停下。我能怎麼做?等著被英國還有法國擊敗?還是奮起反抗,去爭取勝利?”
“只有勝利!才能讓死去的人死的有意義!只有勝利!才能讓活著的人繼續活下去!”阿卡多走到地圖前,指著荷蘭說道:“如果我們失敗了,那麼他們才是真的白死了,不是麼?那些為了拿回但澤走廊犧牲的德*人白死了,那些為了奪回阿爾薩斯還有洛林的德*人白死了——這樣,你甘心麼?”
斯圖登特搖了搖頭:“我明白了,我的元首。我們要千方百計的贏得勝利!用勝利去祭奠那些忠誠的士兵!”
“將這些銘牌給所有帝國最高統帥部的將領參謀們看看。”阿卡多拍了拍斯圖登特的肩膀:“讓他們看看前線士兵們的忠誠!讓他們想想,想想怎麼才能讓這些忠誠的士兵少犧牲一些!去吧!”
☆、250安慰
送斯圖登特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阿卡多看了一眼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掌,這算是雙手沾滿了人民的鮮血麼?這算是惡貫滿盈麼?這算是要下地獄的罪惡麼?
靠在沙發上,阿卡多突然覺得自己很累。他閉上雙眼,心中有無數的想法翻湧著。
另一個時空里,如果僅僅是靠希特勒一個人的忽悠,就可以把這個民族帶上萬劫不復的邪路上去麼?顯然是不可能的。希特勒只是引導和利用了這個民族自強不息的精神,利用了這個民族對於強大的渴望。
在沒有希特勒的年代裡,這個國家的軍人們就在尋找著反敗為勝的道路——他們偷偷摸摸發展機槍,建造大炮,隱藏潛艇,甚至在別的國家培訓飛行員。這些人不是納粹,不是極端民族主義者,他們僅僅是在為自己國家的強大殫精竭慮而已。
現在希特勒死了,帶著他的納粹黨離開了歷史的舞台,德國人民那極度的愛國熱情被阿卡多帶上了同樣的戰爭道路,但是這一次他們選擇的戰爭方式更“親民”一些——他們不再殘骸猶太人和其他民族,而只是有限度的掠奪一部分資源而已。
“安娜……我好累……”阿卡多把手背貼在眼睛上,靠在沙發上呢喃了一句,就這麼睡著了。這還是他兩天裡第一次合上眼睛睡覺,戰爭給他帶來的緊張感刺激了腎上腺素,讓他對著地圖徹夜發呆。
手掌上還有些鮮紅的顏色,衣衫上也還有一些暗紅色的乾涸痕跡,阿卡多就這麼在沙發上沉沉的睡去,似乎那些遙遠地方的戰爭終於塵埃落定了一般。
安娜就這麼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看著這個忙活了幾天累到睡著的男人,心裡有一絲難過,突然有一種沒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無助感。
阿卡多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穿著男士襯衫還有馬褲馬靴的梅賽德斯剛剛下了飛機,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她在慕尼黑收拾了一堆爛攤子,讓那裡的輕工業重新走上了正軌,還視察了重工業,讓那裡的博福斯高射炮的產量增長了17%。
她把手指頭放在性感的紅唇上,對安娜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對安娜招了招手,就退出了房門。
她回過頭來,對跟著過來的管家笑著說道:“元首睡了,去取一張毛毯來,蓋在元首的身上。”
老管家點了點頭就轉身去找毛毯了,而這個時候安娜才走了出來,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阿卡多手上的血是怎麼回事?”梅賽德斯皺著眉頭問道。
“斯圖登特將軍從前線帶回來的陣亡士兵銘牌,元首很難過,就親自動手把上面的血跡擦拭乾淨了。”安娜把事情的經過從頭講了一遍。
梅賽德斯聽後點了點頭,然後就沒在多問什麼。過了一會,她才回過神來:“他做的對。”
“辛苦了,安娜。”梅賽德斯顯然這些天也沒怎麼休息,眼裡滿是疲憊。她緩步走到走廊的盡頭,對著那扇大落地窗伸了一個懶腰說道。
“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安娜低頭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梅賽德斯能這麼說讓她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