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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冰冷的城市,街頭上行人很少彼此間打招呼。他們有數不清的事情要忙碌,工廠冰冷的鐵門、車間裡冰冷的鐵窗、工業區里冰冷的鐵軌、工作檯邊冰冷的鐵錘……可以說,整個德國現在就是一個冰冷的國家。
“叮鈴!”門鈴響起,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顴骨很高的男人夾著一個看起來很大的皮包走進了這個街區拐角的小店面。他穿著並不體面的衣服,但是勝在還算乾淨,一雙皮鞋看起來很舊了,不過卻打理的一絲不苟。
他在外面躊躇了半個多小時,從下班的時間一直磨蹭到了晚飯的時候,這才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的神色有些慌張,更多的卻是沮喪。他就住在這附近的樓房裡,是一名標準的上班族。
“哦!潘森先生。”小店的老闆扶了扶鼻樑上的黑色鏡框的眼鏡,一看見自己熟悉的人走了進來,立刻放下了手裡的筆和小本子,笑著打了一個招呼:“歡迎光臨,有什麼需要?”
“老闆,我來買一些麵粉還有土豆。”這個走進小店的叫潘森的男人看了看店裡的四處,發現沒有其他人才小聲的說道:“我聽說您這裡……”
“潘森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說些什麼。土豆這裡有很多,我可以替你挑選一些新鮮的。”老闆面帶笑容,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波動的說道:“不過你要知道,麵粉是帝國限量供給的物品,您只能去糧食配給所用供給票領取。”
潘森把大皮包放在老闆面前的櫃檯上,打開之後取出了幾張被帝國政府承諾過不會貶值的新版帝國金馬克,推給了一直微笑著的老闆,開口哀求道:“我知道您這裡這種交易只收這個,我要一些麵粉,我的小女兒生病了,她和我說想吃白麵包……求您。”
“還有麼?”老闆把手按在幾張金馬克上面,輕微搓了搓,斜下目光掃了一眼,開口問道。
“啊?”男人一愣,抬頭看向老闆,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還有麼?”老闆又問了一句。
“有……有!”男人趕緊掏自己的皮包,拿出了剩下的幾張金馬克,遞給了老闆。雖然知道手裡這些錢在正常情況下可以買好多麵粉,可是現在實行配給制度,大多數東西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把錢拿了出來。
小店老闆把錢拿過來,數了一下,又把一張推還給男人,回身去拿了一個封住了袋口的包裝袋,上面用黑色的粗字體寫著“軍品補給”。然後從櫃檯下面的格子裡掏出了一個鐵盒罐頭,看包裝竟然是精品天然黃油。
“50金馬克是麵粉錢,另外是黃油的錢,沒有天然黃油吃白麵包那是糟蹋食物……不要和別人說我這裡有黃油。”老闆微笑著把兩樣東西推給愣在那裡的潘森:“希望您的女兒可以早點好起來。”
“真是,太感謝您了……”男人感動的快要哭出聲來,大部分柏林人已經有幾年沒有吃過天然黃油了,他們的奢侈食物僅僅只是人造黃油還有黑麵包。
“叮鈴!”門鈴響起,潘森還沒有回頭,大門就又一次被人從外面推開,潘森聽見聲音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立刻就被嚇得變了臉色。他甚至覺得天已經塌了,世界已經毀滅了。
一名黨衛軍軍官身後跟著一名背著毛瑟98k步槍的士兵,兩個人悠閒的走進了這家小店。前面的黨衛軍軍官背著手,後面的衛兵一隻手扶著門,一隻手拽著槍上的背帶。兩個人正盯著潘森,看著他手裡拿著的麵粉還有黃油。
安靜,安靜到讓人戰慄。細碎的叮叮聲是潘森手裡拿著的黃油罐頭碰撞皮包紐扣的聲音,原因很簡單,他的手在不停的顫抖著。
那軍官背著手向前走了一步,潘瑟嚇得微微挪動了一下腳尖。他也想過逃走,可是看了一眼門口黨衛軍士兵背著的步槍,他就失去了逃走的勇氣。
聽說黨衛軍都是一些被訓練出來的惡魔,是帝國最恐怖的冷血殺戮機器:他們可以在一千米開外一槍打碎你的腦袋;他們能開著坦克一口氣打穿敵人幾十輛坦克;他們會把人半夜脫出被窩在大街上割破喉嚨;他們會吃掉不忠於元首的人還要分光他們的家產。
現在終於輪到他了,購買軍品補給可是重罪,最多可以判刑兩年,要被送到可怕的集中營里服刑,每天沒日沒夜的勞動,稍微懈怠還要被人用皮鞭和拳頭毒打。
想到這裡,潘瑟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任由汗水從額頭滑落到鼻尖,也不敢用手擦拭一下。一直到那名德*官走到他面前,他連一寸的距離也沒敢挪動。
“麵粉,黃油。開生日派對?”那軍官用手指頭按了按麵粉袋子,露出了嚇人的笑容來:“現在柏林的普通上班族這麼有錢了麼?還真奢侈。”
“他女兒病了,所以才想辦法弄到了一些。”老闆繼續人畜無害的笑著說道:“長官需要來點什麼?”
“女兒……多大了?”那軍官似乎來了興趣,靠在櫃檯上問了這麼一句。
“十……十三歲……”潘森硬著頭皮回答道。
“十三歲……,我兒子十六了。”那軍官掏出煙盒來,遞給潘森一支香菸:“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