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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玦也沉默地看著遠方的海景,夕陽慢慢落下,橘紅色更深了,海面更漂亮了,可在她看來竟然如此的空無,她本來很喜歡海景,現在卻覺得心情很沉重。
船上的人並不多,除了船長和必要的工作人員,顯然就剩下他們兩人,墨玦有過特別的交代,沒特別的事,他們也不會到甲板上來。
兩人沉默站了很久,直到夕陽完全沉下,葉薇說道,“你最好時刻盯著我!”
“你不會有那機會。”他費盡心思才困住她,怎麼可能讓她離開。
葉薇只是冷笑,墨玦突然笑了,道,“薇薇,你若忘了你的身份,忘了過去的記憶,你說,該有多好?”
葉薇呼吸一窒,有種被人掐著咽喉的痛,驟然抓住墨玦的手,沉聲問,“你到底給我打了什麼?”
他的笑容越來越詭異,葉薇背脊上升騰冷汗,當真慌了,看著自己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針孔,瞳眸大睜,忘了過去的記憶,忘了她的身份。
換句話說……她會變成大白麼?
“墨玦!”葉薇緊緊揪著他的領子,驟然喝道,“說話啊!”
墨玦任由她恣意地搖晃,只是看著她微笑,葉薇脾氣一上來,掄起拳頭就砸,墨玦輕鬆閃過,緊抓著她的拳頭閃開,反身控制住她,被背後抱著葉薇。
她剛醒來,體力不行,沒幾下就被墨玦控制住了,困在欄杆和他的胸膛之間,墨玦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輕笑道:“薇薇,乖一點,像曾經的我。”
“墨玦,別逼我恨你!”葉薇幾乎咬牙說出這句話,她不敢相信,他當真下得去手,“你要洗了我的記憶?”
“你猜呢。”
“我會恨你一輩子!”她一生從未如此慌亂過,她不想軟弱去求他,因為求,他也不會理會她,該怎麼樣,他還是怎麼樣,他這個瘋子。
記憶抹去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徹底抹去,換上別人的記憶,這一種很危險,容易造成承受者神智混亂,一種是抹成空白。
兩種技術都已成熟,只是第一種極少用,連白夜這樣的高手也不敢打包票能百分之一百成功。
可最痛苦的莫過於第二種,因為第一種,成功了,好歹你有記憶,雖然這些記憶不是你的,你不會有親切感,但你還能感覺你曾存在。
第二種卻一片空白,沒有人能忍受空白的人生。
“你不會知道的。”墨玦輕笑道,聲音和緩,淡淡地飄散在海風中,好似只是葉薇的錯覺。
她渾身冰冷……
“你真的瘋了!”葉薇苦笑,她感覺自己就像遊走在一片沙漠中,迷茫,沒有方向,承受著四面八方的危機,不知要如何化解。
墨玦他是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這種強烈的感情要把人燃燒成灰燼,一無所有,她怕這種感覺。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做這樣的事。
“嗯,瘋了!”墨玦抱著她,淡淡地說,“所以你要陪我。”
“哈哈哈……”葉薇大笑不已,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沒有記憶的葉薇,還是葉薇嗎?這就是你要的?一個木偶人?”
“當初我記憶空白的時候,我就不是我了嗎?”墨玦說道,那一段他缺失的記憶,想必她很開心,只是他不記得,也不必記得。
“這就是你想要的,永遠把我禁錮在身邊?”葉薇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悲哀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誰也不肯讓一步,於是走到今天。
他劍走偏鋒,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樣也好,不是嗎?起碼你不會再離開我。”墨玦輕笑。
“你會後悔的,墨玦,我發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莫及!”
“嗯,我知道!”
葉薇徹底絕望地閉上眼睛,瘋子,墨玦你***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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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過後,葉薇不再和墨玦說一句話,一直沉默著,一連幾天都在船艙中睡覺,她不知道墨玦給她注射了什麼東西,只知道很容易疲倦,能讓人放鬆警覺。
她已拒絕再和墨玦說話,走到這個地步,原來到底有什麼心思已完全不重要,她想逃!
可逃不開!
她不知道這艘船的目的到底是哪兒,也不知道現在是哪兒,她偶爾出船艙看到在也只是一片茫茫大海,好似她一輩子就要在海上飄蕩,沒完沒了,這些日子對葉薇來是很煎熬。
墨玦就在她隔壁的船艙,她的船艙中並無監視器,她清楚,墨玦篤定她無法逃離這裡,人在大海,即便她跳下去也就是淹死,葉薇是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的,只能順其自然,所以他不擔心她逃跑了。
時間越長,葉薇的疲倦越多,一天一半的時間都在睡覺中度過,偶爾是半夢半醒,有一種醉生夢死的迷亂,她也分不清現實和幻想到底是什麼。
對未來的擔憂,怕墨玦真的抹去她的記憶,她擔心十一的安危,她想和墨玦說,我們靜下心好好談一談,她想逃離,所有的一切交織在一起,進一步撕碎她的理智。
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寂寞和孤寒,她不理解為什麼這艘船可以沒有目的一直行駛下去,它就不知道疲憊麼?為什麼不靠岸?她總是夜深人靜才出船艙去看,海上的明月如夢如幻,繁星點點,璀璨奪目,現在的城市很少看到這樣的美景,再加上在蒼茫大海之上,感覺更不一般,很有詩情畫意,可她無心去欣賞,她只想知道,什麼時候靠岸,什麼時候能看見陸地。
可偏偏沒有!
葉薇漸漸覺得焦慮,煩躁,很想抓著墨玦出氣,可也知道她打不過他,很多負面情緒一齊壓向她的神經,挑戰她的極限,她忍無可忍,經常暴怒摔東西,把整個船艙弄得烏煙瘴氣。
墨玦就在隔壁,可他好似沒聽到葉薇的發泄一樣,發揚沉默是金的美德,葉薇也不需要他來應話,他若理會她,她的脾氣更會暴躁。
若是船上能有精密的儀器檢查,葉薇想,她的身體各項指標肯定不健康了,她極少有這樣的煩躁、焦慮的感覺,漸漸的,晚上也開始睡不著了,總是半夢半醒的。
很想睡著,可總能清晰地感覺到船在晃蕩,水聲在響著,很令人心煩,葉薇一不痛快,只有一種發泄手法,那就是殺人。
船上本就幾個人,缺一不可,沒人能殺,她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唯一能殺的她又打不過,於是葉薇更變本加厲地折騰墨玦,她不舒坦,她就讓墨玦和她一樣不舒坦。
於是,砸、摔、吼……她經常玩的把戲,夜裡睡不著就起來一直敲著甲板吵墨玦,他也別想睡覺,她累了就躺下來假寐,睡不著又繼續談敲,每天晚上都重複,即便他睡著了也會被她吵醒,兩人就這麼一個鬧,一個靜地過了好幾天。
葉薇偶爾都有衝動,要不真的跳海算了!
但鑑別於這條命還是很珍貴,她還想珍惜就只能作罷了,她曾想著什麼暗殺墨玦,卻發現每一種嘗試辦法都在腦海里演示一遍,沒有一條能實用的。
葉薇乾脆也放棄了。
他們兩人辛苦,船長等人更辛苦,夜裡幾乎都陪著他們一起熬到天亮,叫苦連天,也期盼著趕緊靠岸,離開這對瘋男女。
這天晚上又是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覆蓋著她的額頭,梳理過她的頭髮,溫柔地拂過她的臉,流連不去,那種柔和和溫暖的感覺把葉薇送回了童年時期,尚未離開媽媽和哥哥的日子。
那點大的孩子已不怎麼記得事情了,可葉薇很清楚地記得童年所有的一切,因為她失憶了,記憶才恢復半年,那一段童年時光在她的腦海里很鮮明,不曾遠離。
她記得小時候媽媽總是唱著催眠曲給她聽,不然就是讀童話故事,她的手不算細膩,卻很溫暖,撫在她細嫩的肌膚上沾滿了她的寵愛,甚至是溺愛的,她是媽媽的小公主,可以肆意地哭,肆意地鬧,不會有人打,不會有人暗算,那是最快樂的日子。
她很想念……
不知不覺,很想哭……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沒有,只感覺到有人輕吻她的眼瞼,輕吻她的眼角,一遍又一遍,很溫柔,她更迷亂了,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媽媽。
可她不願意醒過來,第一次消極地期盼,黎明不要來,那該多好,永遠就沉睡的黑暗中,什麼都不理會,什麼都不猜測,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嗯,不要醒,他也不希望她醒來的,真沒出息,多少年沒留眼淚了,一想媽媽就流淚了,真丟人,葉薇發誓,再不會有這一幕了。
不知道誰說過,哭泣和自殺,是兩種最消極的情緒,不管是因什麼原因哭泣和自殺,心裡一定會莫大的委屈,她有委屈麼?
沒有!
直到感覺到房間裡沒了那人的氣息,她才睜開眼睛,眼角尚有點濕潤,葉薇賭氣地拉過被子,把自己悶在被子裡,果然是夢,所以短暫。
她睜著眼睛看木板,整個人出神許久,那是一雙好似繁華舊夢中的眼,有淒迷,有茫然……
這一夜又註定是個不眠夜,她直到天亮了,透過木板看見fèng隙中的陽光才知道,天亮了,她苦笑,閉上眼睛休息,昏昏沉沉地睡著。
她夜裡睡不著,白天情況好一點,她猜想,也許擔心黑夜會吞噬了她,不知不覺一睡醒來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聽墨玦胡亂安排一段故事。白天給人的感覺,更安全一些,更可靠一些。
墨玦推門,看了她一會兒,輕輕關上門,走上甲板,船長戰戰兢兢地問,“墨二少爺,墨老大已經在催了,您什麼時候回去?”
這幾日一直在海上轉圈,來來去去都這些地方,墨老大的耐性已盡了,下了死命令讓他快點靠岸,那船長深怕墨玦發起脾氣一槍斃了他。
墨玦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說道,“靠岸吧!”
“是!”船長歡天喜地地朝他行禮,就差沒有朝拜了,這船一改以往的龜速,立刻快了十倍,可見他們想要靠岸的心情是多麼的急切。
墨玦負手而立,沉默不語!
船開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一座島上,並不算是孤島,島上風和日麗,鳥語花香,一排排高大的棕櫚樹特別好看,沙灘上更有五顏六色的遮陽傘,各種各樣的歐式、哥德式別墅連綿不絕,很是雄偉。
早就有人在岸邊等著了,墨玦回了船艙抱起葉薇,她已沉睡了,什麼都不知道,懶懶地繞了這麼多圈子,她的身體應該受不住了。
這一睡,恐怕要很久,墨玦是誰,墨玦是連一根頭髮掉落都會注意的人,時間上他算得分毫不差。
他抱著葉薇坐上豪華轎車,這是一座看似很普通的居民島,島上居民不多,但生活非常的和諧,富裕,和內陸的交通也很方便。
車子停在一座宏偉的別墅前面,墨玦抱著葉薇下車,墨曄筆直地站在大廳,冷若冰霜,看見墨玦抱著葉薇進來,更沉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