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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王子早就知道她過來了,卻不說,照樣耍了一套西洋劍法。
容顏心中百轉千回。
曾幾何時,她很愛看他舞劍,總覺得很帥氣,很優雅,有很霸氣,把年幼的她迷得神魂顛倒,不知方向。為了能配上他的腳步,容顏也去學西洋劍法,嗯,她不並不是真心去學,而是逮著一個機會纏著威廉王子,他教她學劍,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卻教得很認真。
後來容顏很還真的喜歡上西洋劍法了。
那段時光,真好。
青梅竹馬,郎情妾意,感情濃得旁人都妒忌,沒有心機,沒有算計,也沒有虛偽,只有純真的他們,純真的歲月,無憂無慮的環境。
那時候的陽光都明媚。
可如今,物是人非。
“顏顏,你幫我一回,理查殿下對你有意,只要爭取到他的力量,這個國家就是我的了,你幫幫我。”威廉曾經親手掰開她的手,送給別人。
“你讓我去給別的男人暖床?”
“對不起,顏顏……”
“很好,威廉,我們玩完了。”她決絕轉身離去,卻也抵不過別人的暗算,最終還是遂了威廉所願,被打扮成奴隸,送給理查殿下。
徹底踐踏她的尊嚴。
她恨威廉,曾經做夢都恨,卻因愛上楚離而甘願放下權勢富貴,恩怨情仇,讓往事如煙,卻不曾想,五年後,又起了變化。
如今,威廉已經控制了整個國家,贏得天下,卻輸了她。
容顏知道他不是不愛,只是牽絆太多,她也釋懷了,但他們之間終究是不可能了。
她知道威廉是故意在她面前耍這套西洋劍法,可她的心,已不在有所波動,他再花費心思,也是枉然。
“顏顏,找我有事?”耍了一套劍法後,威廉王子這才停下來,眸光溫柔地看著容顏,寵溺憐愛。
容顏點頭,淡淡說,“威廉王子,風華依舊。”
他站在陽光中,穿著一件白色的武術服,腰間藍帶,顯得很精神,很王子,容顏難免想起過往的一切,不禁噓唏,恐怕那時的她也沒想到他們會是今天的局面。
威廉臉色一暗,“無人欣賞了。”
容顏微笑,面色平靜,無一點波動,“其實欣賞的人不少,只是你不給人家機會罷了。”
“機會……”威廉王子苦笑,好好先生變身落寞王子,揚眉,一掃沉鬱,“找我什麼事?”
“放了他們吧。”容顏說道,平靜中帶著雅致,“你也知道他們吃了青沙果,那女子又有病毒,他們一旦結合,男人也就剩下七天的壽命,他們本來活命的機會就不高,你又何苦為難他們?”
“顏顏,你很少對別人的事如此上心。”威廉王子說道,藍黑色的眼睛划過一絲自嘲,“什麼時候你也變得如此善良了?”
“原來在你眼裡,我是十惡不赦之人?”容顏故意誤解他的話,笑得風輕雲淡,眉梢微冷。
威廉王子大為慌亂,連忙擺手,否認,見容顏並不在乎,心中難免忿忿,卻又無可奈何,他對她生不起脾氣,一直如此。
“我不會放他們走。”威廉王子說道,良善的臉龐有著無情,“既然他們活不了多久,那就在這裡死亡,好好享受剩下的七天,這有什麼不好?”
“什麼時候開始,素來以冷靜自稱的威廉王子也會如此不冷靜?”容顏譏誚道:“你不就是怕阿離找到我嗎?他們兩和我素不相識,又不認識,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威廉王子頓了頓,深深地看著容顏,黑藍色的眼睛溢滿深情,“顏顏,遇見你,我什麼時候冷靜過?”
容顏輕笑,“威廉,你在把我送人的時候,很冷靜。”
威廉王子臉色煞白,一時間心臟處如被一根細細的銀針磨過,疼得他雙腿幾乎站不住,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要落下。
俊美的五官扭曲而猙獰,全部攏在一起,變得可怖極了,狀若瘋狂,笑聲中又有一種聞者哀傷的絕望。
容顏眸色微沉。
“顏顏,你恨我。”威廉王子篤定道,絕望中竟有一絲絲喜悅和希望,雖然知道渺茫,卻不肯放棄,“你恨我是不是?”
容顏搖頭,曾經恨過,如今已不恨了,只是剩餘一點點怨吧,所以總是忍不住拿這件事來傷她,讓他嘗一嘗當初她萬念俱灰的滋味。
如果還恨,那就不止是毒舌了。
“顏顏,我聽母親說過一句話,愛之切,恨之深,你對我還有愛,所以才會如此恨我,是不是?”威廉王子的眸,露出了希望,衝過來,一把抓住容顏的手,“告訴我,是不是?”
近在咫尺的臉,如過去般俊美,在容顏眼裡,威廉王子的風華十年如一日,當真不減,可是那份心悸已然不在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神色淡然,如一朵風雨中傲然挺立的娉婷白蓮,“我愛楚離,現在是,將來也是。”
威廉王子的臉,瞬間如潰敗的花朵,眸中的亮光一點一點的黯了下去,突然猙獰大吼,“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啊啊啊……”
容顏冷眼旁觀,他的瘋狂和她無關,她只是琢磨著怎麼讓威廉放人走,這是一個難題,楚離曾說,世上沒有她說服不了的人。
其實他錯了,說服威廉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倘若她假意迎合,留一個空間,給一點曖昧,讓威廉王子龍心大悅,那麼,葉三少和安雅離開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可惜的是,若是這樣,那麼容顏,也就不是容顏了。
“你殺不了他的,你我都知道。”容顏淡淡地笑,這話她聽多了,自然也不在乎了,“威廉,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就像什麼?像喪家犬。”
“你說什麼?”威廉王子藍黑色的眸,湧起一股風暴,不管他多愛容顏,他在自尊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容顏看著他的眼睛,無所畏懼,她緩緩地說道:“我說的不對嗎?死抓著我不放,放著自己的國家不管,你這種行為和喪家犬有什麼區別,並不是說R國被轟了你才是喪家犬,我也奉勸你一句,阿離對我的事情向來耐心不多,離我和他約定的時間也就剩下十來天,再沒有我的消息,保不准他真是轟了R國。”
“你……”威廉王子臉色大變,轉而冷冷地笑。
容顏看著他,也不在意,更一針見血地說,“你當初犧牲我換來的江山,好不容易遂願了,又因為我失去了,那有什麼意思,不僅失去江山,也失去了我,那麼,你當初把我送給理查不是白費了嗎?賠了夫人又折兵。”
“顏顏,你有多少天不知道關注外界的消息了?”威廉王子突然說道,淡淡一笑,風華逼人,灼灼奪目,“第一恐怖組織,黑手黨和龍門,最近亂成一團,一片混戰,這一次過後,是黑手黨稱雄,還是恐怖組織霸王,還是未知數,倘若他不在有保護你的能力,你覺得你所說的,還會實現嗎?”
容顏聽著,也不驚慌,負手而立,“威廉,如果你篤定結果,又何必來和我說這麼說?”
一句話,堵住了威廉王子的嘴巴。
容顏笑了笑,“別扯遠了,放他們走,當是做一件善事,威廉,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如何?”
“還說你不是讓他們去通風報信,不然你怎麼會三番四次的關心陌生人?”威廉王子大失風度,瘋狂叫喊,“我不會隨你心愿,你死心吧!”
“你真是……”容顏微怒,星眸有火,“狹隘。”
“我……”威廉王子想要解釋,卻一言不發,最終沉默。
容顏秀眉微攏,淡淡地說,“我只是和那女子投緣,隨意你怎麼想。”
威廉王子啞然,容顏是動了怒,拂袖欲走,被威廉王子扯住,他很害怕看見她臉上的怒容,“別,顏顏,你別這樣成嗎?”
“一句話,你放不放人?”容顏姿態強硬地問,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漆黑沉靜的眸,划過少許沉怒,平靜的面容看起來很威儀。
威廉王子深深地看著她,半晌,“要我放人可以,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容顏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微笑,淡定,“說來聽聽。”
“嫁給我。”威廉王子沉聲說道,眸光深情,黑藍色的眼,藏住了忐忑和期許。
容顏唇角緩緩地勾起一個堪稱得上絕麗的弧度,染上西伯利亞的寒冷,“婚姻是很神聖的,當成交易,你就不覺得自己很齷齪嗎?”
威廉平靜地看著她,“只要你答應,我不在乎。”
“這句話,讓我對你尚且存在在一絲回憶也化為烏有了。”容顏無情地說,語氣頓時銳利起來,“你認識我都快二十年了,你覺得我容顏有可能會為了兩個素不相識的人賠上自己終生的幸福,開什麼玩笑。”
威廉淡定不語,容顏眸光轉冷,“你到底在難為我,還是在難為你自己?”
“嫁給我,很困難嗎?”威廉王子說道,臉上不乏深情,“他能給你的,我一樣能給。”
“錯了。”容顏斬釘截鐵地否定他的話,“他能給我真心的笑,你不能,威廉,別以為你我還是過去的我,她死了。”
威廉心中大震,他早就該知道,他和容顏是不可能了,可他依然不肯放手,他是抱著一種即便是互相折磨一輩子,也要留她在身邊的想法,一直這麼過來。
金城所致,金石為開,他就不相信日子久了,她還會如現在這樣無動於衷,她一定會再愛他的。
可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設,他總是抵擋不住她那些殘忍的話。
不能給她真心的笑。
呵呵,他記得,玫瑰花田中,是誰的笑容,明媚得陽光都失色。
又是誰的笑容,令他銘記一生,如愛琴海最美的明珠。
如今,她卻說,他不能讓她笑。
容顏,你怎能如此決絕呢?
“既然如此,我們就這樣吧。”威廉王子顯然不想多說什麼,就這樣,也好,相互折磨也罷,起碼她在身邊,他足夠了。
“威廉,你的執念太深了,或許你對我已不是愛了,只是容不得自己曾經愛過的人,愛上別人,只是得不得,這世上有兩樣東西特別的珍貴,一種是得不得,一種是失去了。”容顏平靜地說道,“我是你的得不得,也是你的失去了,所以你才會如此瘋狂,你若仔細就會發現,我已全變了,你卻在原地踏步,你傻不傻?”
威廉慘白的臉色在陽光下,絕望的令人不敢去看,容顏倒是不在乎,淡淡地說,“你不想放手,那你隨意,我這人一向隨遇而安,在哪裡都無所謂,可你別牽累無辜,否則,我真會鄙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