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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見前方有山巒迷濛在雨霧之中,我一矮身飛了下去,尋找可以遮風蔽雨的地方。

    景予緊隨在我的身後,幾度欲言又止。

    我便回頭道:“師兄貴為魔帝之子,必定要務相纏,——便是沒有要務,也有無數美人相纏,就不必再跟著我了吧?”

    景予默不作聲,依然緊隨在我身後。

    三棍子打不出悶屁的木頭!

    比小時候動不動把我打得頭破血流逼我喊他師兄時更加可惡!

    我捏了捏拳,低頭看到下方隱約有村落的輪廓,忙飛落下去,微笑道:“看來可以吃頓熱飯了!”

    有村落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不用擔心和景予獨處,也不用擔心他隨時會射向我的毒箭,多麼美好……

    但景予忽飛上前攔我道:“菱角兒,這個地兒不好,我們換個地方歇息吧!”

    我愈加疑心,一晃身閃過他的阻攔,笑嘻嘻道:“可我瞧著這地兒好得很呢!看這處山脈,雖不算雄壯,卻如臥龍沉睡,正將此處村莊環抱懷中……此處該是處得天獨厚的風水寶地,或許我可以在這裡給我自己尋個好墓址,未來也可福澤後世。”

    “菱角兒!”

    景予喚得甚是無奈。

    我再不理會,逕自飛落下來,恰在村口停住,卻見前方凌亂荒糙間有一石碑,雖是殘破,卻還能辨得上面字跡,正是“臥龍村”三字。

    我笑道:“景予師兄請看,我就說此地與眾不同吧?臥龍村,焉知不會出幾個真龍天子呢?”

    蒼茫的幕色下,景予的面龐似被雨水打得有些發白,往日清亮的黑眸愈發地幽深難測。

    他低聲道:“真龍天子……便是出了,對這裡村民也沒什麼好處吧!”

    “怎會沒好處?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若是出了皇帝,這裡的人便是去不了京城當不了官,至少也可一世衣食無憂了!”

    我一廂說著,一廂順著滿路的荒糙向前走。

    糙上早已沾滿雨珠,很快把褲裾濡濕大半幅,連腳步都已漸漸拖得沉重。

    而我越往前走,也越是驚異,甚至委實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走下去了。

    正常的村落不該這樣四處長滿荒糙,不該大大小小的屋宇一片黑暗,不該這樣……陰森可怖!

    而景予卻不再阻攔我,甚至越走越快,很快走到我前面,大踏步向前行著。他的神色很是古怪,除了原來的沉鬱,又多了幾分肅穆,幾分期待。

    我不知道他對這荒山野村會抱著什麼樣的期待。

    連結成片的屋宇已在眼前,卻遠不如夾著風雨隔了暮色看著時那樣齊整。

    無疑,這裡曾經是個小康甚至小富的村落,大多屋宇都是磚瓦結構,甚至有幾處相當闊大的宅院,俱是大塊的青條石築作台基,所以歷了多少年的風雨,都還屹立不倒。

    但這村到底已經荒廢了多少年啊……

    村落里的屋頂大多已經傾塌或即將傾塌,門窗更是腐朽得不見蹤影,野狐野兔見得生人來,飛快地竄過,——竄到長滿灌木青糙的屋子裡去了。

    忽聽得難聽的“啞”地一聲,卻是一隻烏鴉從一株百年開外的老槐上飛了開去,而細細看時,那老槐卻是從一處沒了屋頂的屋子裡長出來的……

    遠處山邊隱隱傳來水聲,應該有山間清泉蜿蜒流下,灌溉著這方肥沃土地,卻未種植莊稼。

    四處都是人高的蒿糙和野樹,和附近房屋裡的荒糙連作一處,在蕭蕭風雨里隨風而擺,低低如訴。

    竟是一處至少一二百年不曾有人居住的荒村!

    我本能地覺得詭異,卻向景予笑道:“此地若是收拾好了,很適宜養老。”

    景予頓了頓身,轉頭面向我,問道:“你敢在這樣的村子裡歇息一晚?”

    我一歪頭,笑吟吟道:“有景予師兄陪著,我龍潭虎穴都敢闖啊,何況是這裡!”

    他的眉目驟然柔軟,忽一張臂,已將我擁入懷中。

    我向來懂得怎樣用甜言蜜語討師長們歡心,這一套對小時候的景予不管用,但待他大些,特別在他被我害得面壁十年後,他便也很吃我這一套了,每每被我哄得化了眉眼間的千年冰霜,黑亮亮的眼睛柔和得如有春水流溢。

    原微師兄總說,景予遇到我就變傻了,我卻覺得這樣的景予才像個大活人。

    便如此刻,緊緊擁著我的這個男子,分明又是活過來的景予。

    這熟悉了兩百年的懷抱和氣息……我忽然間喉嗓像被堵住了般難受,向來冰冷的蓮心裡一陣陣地向上涌著暖意,似乎那毫無活力的荷葉梗子裡正有熱血在沸騰奔涌。

    這久違的溫暖,這跌落的快樂……

    心裡像被割開了般疼,獨刀尖上蘸了蜂蜜,疼痛之外,又有膩人的甜味鑽出。

    “菱……菱角兒……”

    他啞著嗓子喚我,同樣是說不清的痛楚和甜蜜。

    我仰起臉,想喚一聲景予師兄,卻顫著唇說不出話。

    我想我真是太無能,我該趁機笑話他,不該如此優柔寡斷,如此懦弱無用,如此狠得了心卻絕不了情。

    可我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甚至我的身體也似受不住那雙結實臂腕的擁抱,風中樹葉般哆嗦著。

    “菱角兒……”

    他再喚我,忽用力將我擁緊,一埋頭用我親住。

    他用的力氣這樣大,我完全來不及思考,便被他貼緊,侵入。

    他的唇舌涼得像冰,有些僵硬,微微地發著顫。

    我聽到他喉嚨間含糊地滾動著我的名字,那是萬分悽愴萬分倉皇的一聲“菱角兒”。

    我被他親得仰起了頭,正對著他的面龐,雪白如紙的面龐,年輕卻澆透冰霜般的面龐。

    如此俊秀,如此熟稔,如此清冷。

    無數雨珠從鉛色的天空落下,這樣仰著看時,似無數淚珠形狀的花朵愴然而落。

    忽然便憶起那一年,他找到紫堇花中偷睡懶覺的我。

    他道:“菱角兒,師尊說,我們可以在一起。我們一起修成地仙,再修入天界……我們會始終在一起。”

    他的面頰微紅,雙眸卻亮得照得出我人影。

    我睡得迷糊,只看到他的唇慢慢落了下來,落到我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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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篇文的吻戲神馬的真心比較少……

    對了,大家說,我的咖啡今天能沖滿一千杯麼?

    辜負東風,歲華搖落各傷魂(一)

    更新時間:2013-10-18 0:44:10 本章字數:3213

    我們崑崙的山高,天藍,雲白,風清。

    柔美的紫堇花瓣自由自在地飛著,如雨滴般緩緩飄落,擦過他的面龐,擦過我的面龐……

    我卻覺得自己和那花瓣一樣飄了起來,似心頭有一枚始終斂著翅的彩蝶,在他一吻之下忽然驚醒,撲展翅膀飛了起來,快活地翩翩起舞。

    那時,他的唇很軟,很暖,很甜,我被他親得迷糊,不由自主地輕輕咬了一口。

    他便滿面赤紅,倒在我身上把頭埋入我脖頸,吃吃地笑著喚我的名字,“菱角兒,菱角兒……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天荒地老,都能和你在一起,真好……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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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雨水打到眼睛裡,再滿滿地溢出來,居然是滾燙滾燙的。

    我笑著用力眨眨眼,由著那滾燙的雨水飄落,輕輕咬了他一口錄。

    他微微地放開我,默默地凝視我。

    我努力吞咽著,試圖讓緊繃的嗓子口鬆軟下來,卻無濟於事。

    我的嗓子如多少年不曾調試過的舊琴弦,喑啞無力。

    我只能疲乏地沖他笑笑,努力柔和地輕聲道:“景予師兄,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天荒地老,都能和你在一起,真好!”

    景予驀地失色,黑眸中依稀的閃亮頃刻黯淡下去。

    我一把推開他,指著他捧腹大笑,叫道:“我說笑呢,景予師兄不會當真吧?忘恩負義,背叛師門,屠殺同門,你不過是魔!連豬狗都不如的魔!魔帝在人間留下的雜。種,孽。,禽。獸!景予,你就是個雜。種!孽。畜!不要。臉的禽。獸!”

    一氣把聽仙尊們罵過他的惡毒詞句都罵完,我似乎痛快許多,心的鬱壘連同心一起被掏空般的痛快,哈哈大笑著轉頭便往村子裡奔跑而去。

    大雨忽然轉驟,傾盆兜下,烏鴉鴉的夜色在大雨里四面合來,漸漸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隱隱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頎長身影,如被雨水淋透的剪紙,慘澹地飄搖在狂風暴雨里,堪堪便要溶去。

    景予活該,活該……

    我咬牙切齒地罵著,恨恨地吐著灌入口鼻的雨水,像在一口一口地啐著景予,在這時候還敢死不要臉占我便宜的景予。

    激憤之中完全忘了以術法護體,等我略略回過神時,我已經渾身透濕,冷雨打得我眼睛都快睜不開。

    趁著雷電一閃而過的光芒,我奔進了這村子附近一座大宅院,竄進尚有屋頂的一處屋子。

    滿屋衰糙過肩,總算還乾燥,卻有奇異而危險的悉索聲響起。

    幾乎不加考慮地,貫有靈力的一掌橫掃過去,已將大片衰糙掃趴在地,更有一長物被甩起,自破敗的窗口飛了出去。

    又一道閃電划過,我清晰地認出,那是一條體形可怕的毒蛇。

    但於我而言,再毒的蛇,再凶的猛獸,也比不上那個剛剛和我溫柔擁吻的男子。

    秋水劍拖過一道水色流光,緩緩在屋中划過。

    衰糙連同可能的毒蛇毒蟲被盡數裹起,擲到屋外。

    屋裡並不乾淨,曾經鋪陳的泥磚已經完全沒入泥土中,樑柱磚瓦雖然結實,頭頂也破了幾處大洞。沒了衰糙略阻水勢,漏下的雨水很快汪下四處。

    我已身心俱疲,腿腳都在打戰,揚手化出一張大荷葉,鋪到暫時沒有被水淹到的地方,抱著肩倚著牆腳坐下。

    奔走時的汗水漸漸涼了,透濕的衣衫愈發涼涼地粘在肌膚之上;形同虛設的門窗間飄入嗖嗖的冷風,吹得我不住發抖。

    我擦一擦眼底還在莫名其妙滴落的滾燙雨水,正覺得煩躁時,眼前忽然幽幽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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