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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半點的舒適,反而將舌頭礪得生疼。他嘶啞著問道:“誰還有水?”
沒有人回答,掛在腰間的水葫蘆不是被刀砍開,就是被箭shè穿,早就空空如也
。廝殺的時候能保住一條命就不錯了,哪裡還顧得保護水葫蘆呢?
董遵誨長喘了一口氣,大聲鼓動道:“兄弟們,遼兵也是強弩之末了,我就不信他們
也是鐵打的!今天死在我刀下的,沒有二十個,也得有個十五六人!遼兵頂多再衝上
一次,也沒有氣力了!大傢伙聽我命令,退守樓上。等到援兵到來的時候,就是這些
遼兵被授首之日!”
所有人堅定地點頭,過去來自北方的那些難民總是以恐懼的神sè說起那些殺人不
眨眼的遼兵,可是現在,就在小樓的周圍,密密麻麻全是遼兵的屍體!
無論是塞外的粗壯漢子,還是關內的投靠者,只要你攻進小樓,那你便步入了死路!
跌落在地的眾多火把,照亮了huā園內外,也點起了戰死者的衣物,空氣中除了嗆鼻的
血腥味,還散發著一種奇異的烤ròu味道!
退到樓上的董遵誨等人,發現樓上的慘烈程度更甚,整個二樓還能動彈的只剩下五個
人,其中就包括中了三支箭的劉慶義。牆上、桌子上、走廊里密密麻麻chā得全是箭羽
。這也難怪,剛剛那次攻擊,耶律敵祿集中了兩個都的兵力全力shè擊,小樓的
二層樓一共才多少面積,這樣的飽和攻擊下能有人倖免下來已是奇蹟。
如果不是劉慶義流著淚下令將戰死袍澤的屍體堵在窗戶上當工事,二樓上的守軍幾乎
就要被全數shè死。現在戰死將士的屍體與小樓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再沒有任
何人、任何物能將他們兩者分離。
董遵誨沖劉慶義行了一禮,“劉大哥,我董道安連累你了!”
“道安千萬別這麼說,你是我見到的最好的將官,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劉慶義有
幸與你並肩廝殺才對!”劉慶義鄭重地還了一禮,大聲說道:“今夜就讓遼人看看咱
中原漢人的勇士,讓他們見識下咱們漢人的硬骨頭!”
大家都知道,遼軍損失這麼大,絕對不會接受投降,甚至可能在占據戰場之後戮屍泄
憤。趁著遼兵還沒有衝上來,大家趕緊包紮傷口,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現在樓上只
剩下十四個人,箭矢也都消耗乾淨,當然牆壁上和屍體上的箭矢拔下來還勉強能用,
但是眾人已經沒了shè擊的氣力,愣是抬不起手來。
耶律敵祿冷著臉看著跪在他面前的第四都都頭,就聽那人帶著哭腔說道:“將軍,給
咱們部眾留點種子吧!第一都、第二都、第三都已經全部陣亡,第四都也被打殘了。
如果再這樣打下去,第五都、第六都也得全交代在這裡。咱們在鄴都不過是一千五
百人,如果折損太大,就算咱們殺了漢使又能如何?那杜重威豈能在乎咱們?!將軍
!”
“那是我該考慮的事情,不用你瞎琢磨,這麼說你不願意領軍衝鋒了?你這個懦夫!
”耶律敵祿也急紅了臉,惡狠狠地說道。
“我不是懦夫!”第四都的都頭一把撕開自己破損的皮甲,指著自己xiōng口的刀疤大
聲說道:“我蕭大武哪次作戰不是衝鋒在最前面,這裡、這裡、這裡,全是傷口,還
有這裡,如果再往裡刺進半寸,末將早就陣亡了!將軍,你不能血口噴人,污衊我的
勇猛!現在的問題是敵人十分驍勇,而且所占據的地勢易守難攻,衝鋒不過是繼續送
死!不如咱們將他們圍困起來,等到天明再緩緩進攻!”
耶律敵祿嘆了口氣,輕輕拍拍他的肩頭,低下頭來湊近了他,低聲說道:“對不起!
”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小刀從他的肚子裡捅了進去,用力攪了幾下!
蕭大武不可置信地看著耶律敵祿,嘴裡發出“赫赫”的聲音,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絕望地捧著已經劃成兩半的肚子,一次又一次地試圖將腸子塞回去,但是一次也沒
有成功。鮮血和糞水在他的肚子裡攪來攪去,發出令人máo骨悚然的咕咕流水聲
!
耶律敵祿大聲喊道:“這就是怯戰者的下場,所有人跟我一起衝鋒,對方只有五十餘
人,我就不信我六百遼軍還消滅不了他們!”
這一次,耶律敵祿沒有安排弓箭手,也沒有安排掩護部隊,只是命令所有人往那二層
小樓里衝鋒。他已經決心用血ròu填滿那貪婪的小樓,利用人數優勢將漢使格殺
。
這一次,耶律敵祿命令所有傷員沖在最前方,鄴都已經被包圍近兩個月了,大的戰鬥
不多,但是小的試探xìng攻擊一直不斷,yào品也逐漸有所短缺。反正軍隊
中又沒有什麼蓋世神醫,受了重傷就意味著死亡,與其讓傷員們在營里輾轉呻
yín最後被補刀解決,不如讓他們死在戰場上,起碼還能làng費漢軍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