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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二十……不,三十兩銀子來!對了,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啊?文伯聽起來像是他
的字號啊?”
“多謝多謝,還是自家的兄弟好啊!”董遵訓一聽銀子到手,而且還不少,頓時樂呵
呵地回答道:“我朋友叫王朴,字文伯,東平人。自幼聰慧警敏,勤奮好學。過去家
貧如洗,他愣是靠擺攤算命、寫信賣字養活了一家人,可他自己又不捨得吃穿,饑寒
交迫,時常生病。現在他的機會終於來了,陛下剛剛稱帝加開恩科,以求天下英才。
我相信以文伯的水準,定能夠一舉奪魁,平步青雲!對此我深信不疑,怎麼,你不信
?我願意拿出一年月錢跟你打賭,如何?”
“別動不動就打賭,這習慣不好!大哥看重的人才,肯定有不凡之處,這種穩輸不贏
的賭局,我才沒有興趣呢!”董遵誨笑著說道,拜託大哥,你以為我不識英才啊,那
可是王朴啊!多才多藝精通陰陽律歷,一代丞相,撰有《欽天曆》,構造過正切函數
的牛人!別的不說,歷史書上的小故事說:趙匡胤登基稱帝後,一日偶過功臣閣,正
好瞥見王朴畫像,竟然嚇得肅立不動,肅然鞠躬,口中念念有詞:“倘使此人尚在,
朕可撈不到當皇帝啊!”這樣的牛人豈是庸才,我才不跟你賭呢!
平日裡也沒看出大哥有多少文采水平,怎麼隨便抽出個朋友來就是個牛人呢,真是深
藏不漏啊。董遵誨暗道:看來我平時總是把他當成是庸才,對大哥有所低估啊。看來
在他齷齪淫穢的外表下,還藏著一個慧眼識英才的靈魂……
他正在那尋思著褒義的評價詞呢,就見董遵訓饞著臉往前湊了一步,笑嘻嘻地低聲說
道:“好二弟,既然拿出三十兩當盤纏了,肯定不在乎區區五兩銀子。大哥好多天沒
去城中那怡紅院裡欣賞歌舞了……那個,我和友人離別在即,也得舉行告別宴啊,你
就再掏出五兩銀子,替我出了小倩的梳洗錢吧!”
好吧,董遵誨決定收回剛才的想法,看來大哥還是表里同一的一個人,果然還是惦記
著去青樓啊!其實,董遵誨自從身體漸好,也很想去那風情之處拯救下失足女青年,
不過這個年代又沒有青黴素等抗菌藥物,萬一不小心染上性病,那就沒救了。不過…
…“大哥,你們都是文人墨客,哪能去那等淫穢之地呢?聽說教坊(明代改稱教坊司
,算是官營妓院)有歌舞之所,賣藝不賣身,要不你就去那裡為友人送行吧!”
董遵訓一臉鄙夷地看著董遵誨,義正言辭地說道:“二弟,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大哥呢
?用你前幾天的話說,‘思想太齷齪了’!如果沒有我們,怡紅院裡的那幾個弱女子
在這亂世吃什麼、穿什麼,難道讓她們也去耕田不成?我犧牲自我,不吝金錢,不就
是為了給她們一個美好的生活嗎?你居然以齷齪的思想來推斷我的行為,實在是讓我
齒冷啊!……要是你實在是害羞,那咱們就去教坊司吧,反正是你為了我們的友情、
敬仰我的朋友而出錢……再說,那裡又不全是賣藝不賣身的,再說了艾雲也不錯,嘿
嘿……”
兄弟兩人打笑幾句,約好晚上出門,一起前去為王朴送行。期間夫人派侍女前來探望
董遵誨,見畫眉臉色難看,約有傷心之狀,很是吃驚,後來得知是畫眉見借出銀子心
中難受,這才放心。免不了與畫眉打笑幾句,這都是後話了。
且說董遵訓和董遵誨兩人也沒帶從人,悄悄前去王朴所住的客棧相邀(主要是董遵誨
潛意識裡覺得去教坊一事並不光明正大,還是能瞞就瞞吧)。等他們來到客棧的時候
,正趕上王朴抱著算命的招牌從外面回來,看他的神態,這一天的買賣還不錯。董遵
訓免不了向他抱怨幾句:“文伯兄,今上將開恩科,你這遊學的不在客棧好好溫書,
又跑出去作甚?萬事有我,這些生活俗事你不用為難。”
王朴看著自己的好朋友,笑著說道:“道明(姑且算董遵訓之字),反正你家的藏書
已經被我看得差不多了,留在客棧也沒有多少事情干,再說了閒著也是閒著,出去疏
散下心情也是好的。總得自食其力,免得日後習慣了你的照料,開封物貴,居大不易
啊!”
董遵訓笑著說:“文伯,別人居大不易,我相信以你的才華,居亦何難?”(這裡面
有個典故:當年白居易初次應試,尚沒有名氣,將所做的詩送給顧況請求點評。顧況
看得名刺上“白居易”三字,跟他開玩笑說:“長安物貴,居大不易啊!”等到看到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不由得大為驚奇,拍案稱絕
,馬上改變語氣,鄭重地說:“能寫出這樣好的詩句,居住在長安並揚名天下有什麼
難的!我剛才所說的只是玩笑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