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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范質突然皺了下眉頭,將手中的奏章慢慢合上,放到了一旁。但他隨即發
現,又有一封奏章內容與先前這奏章相似,都是彈劾那張瓊蓄養死士、憑藉官馬牟利
。范質很是頭疼,人家董遵誨最近很給自己面子,在平定叛亂之後,就將城中的殿前
司人馬主動撤離,城中防務依然由大家協商解決。這張瓊乃是董遵誨的心腹。按理說
自己也不該為難於他。只是這奏章言之鑿鑿,自己身為左僕射,也不可徇私枉法啊!
魏仁浦一直悄悄注意范質的舉動,見他有些猶豫,知道自己事先安排的御史發動,便
裝作好奇地問道:“范公可有什麼為難之事,不如說出來讓大家一同參詳一下。”
王溥也很是好奇,他對范質處理政務的能力很是欽佩,對讓范質為難的奏章也很感興
趣。於是王溥也笑著說道:“就是嘛,范公說出來讓大家一同參詳一下。集思廣益嘛
!”
魏仁浦、王溥兩人同時相勸,范質也不好捂住不說,他衝著董遵誨歉意地笑了一下,
這才說道:“也不知這御史今天怎麼了。往日裡都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者言之無
據,或者言之無物,今日卻將矛頭都集中在張瓊身上,說他蓄養死士、租賃官馬牟利
,也不知是真是假!”
董遵誨聽到此言,微微一愣。張瓊可是他的愛將,在圍攻壽州一役中更是用他的身體
來掩護自己,最後受了重傷。等他傷愈之後,董遵誨考慮到他家有老母。這幾次出兵
就沒有調他出征。兩人也有一段時間未曾謀面,難道說這張瓊真得鑽進了錢眼,不顧
自己的性命嗎?
王溥倒是不知道張瓊與董遵誨的關係,他嘆了口氣,笑著說道:“如今世風日下,人
心不古啊!開封府的物價最近也有些個上漲,單靠他們軍中的那點兒俸祿,根本無法
維持相應的排場。我前幾天聽說侍衛親軍中有個小校納妾,明明沒錢,卻還要打腫臉
充胖子。寧願在酒樓里賒帳,也要維繫自己的臉面。說不定這張瓊就動了官馬的主意
,畢竟能賺錢嘛!”
魏仁浦皺著眉頭說道:“王公,關鍵是前一句,這個張瓊居然蓄養死士。他是想做什
麼?!開封府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政壇也終於穩定下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
穩定,萬不可讓這些個宵小之輩,擾亂這安定團結的大局!董將軍,不知您怎麼看這
事啊?!”
魏仁浦上來就給張瓊扣了一個大大的帽子,給這話題定了一個基調,現在卻來問董遵
誨的意見,明顯是想讓他順著這個基調講話,繼續維持這朝堂上的團結局面。董遵誨
微微一笑,卻大聲說道:“這個張瓊我也認識,過去曾經救過我一命,打起仗來更是
不要命,也算是難得的猛將。而且他甚是孝順,家中老母更常年有病,日子過得頗為
拮据。前些日子我未出京之前,還特意托人捎給他一些錢財,讓他添補家用。只是那
張瓊遵從母命,將這些錢財悉數退還,說是無功不受祿,寧願在沙場上拼得功名賞金
,也不願意無故受賞!這樣的一個人,想來也不會私自租賃官馬,更沒有錢財來蓄養
死士,我覺得此事有待查證,不可貿然做結論!”
董遵誨這麼一說,王溥率先點頭,范質也覺得有些道理,這時魏仁浦笑著說道:“董
將軍說得也有一些道理,這樣,殿外衛士都是侍衛親軍、殿前司中的精銳小校,咱們
不妨垂詢下他們的意見。畢竟他們日常都在一起訓練、休整,應該比咱們更了解情況
!”
眾人並無異議,於是喚殿前衛士入殿。這些衛士都是殿前司、侍衛親軍中的佼佼者,
官職最小的衛士也有個都頭的差遣,今日當值眾人中官職最大的正是石漢卿!
見他儀表堂堂,魏仁浦笑著問道:“這位小校,伱聽說過向外租賃官馬的張瓊嗎?”
石漢卿等人連忙拜倒行禮,石漢卿更是有些個茫然,不過他隨即想起史珪的話來,也
沒多想,就大聲說道:“末將聽說過他,據說他憑此獲得了大筆的錢財,還養了百餘
名精銳部曲呢!”
剩下的幾個小校也都聽那史珪說過此事,出於從眾心理,儘管大家並不清楚張瓊的家
底,卻也紛紛出言附和,說他憑藉向外租賃官馬,牟得了大筆好處!
范質等人齊齊皺了下眉頭,魏仁浦更是笑著向董遵誨問道:“董將軍,伱看……”
董遵誨嘆了口氣,“先關入大牢,等到事情明了,再行處置!”
范質也跟著嘆了口氣,隨即命人將這張瓊宣至明德門,下獄審理。
張瓊自然不服,連連喊冤,可那獄卒早就被史珪重金買通,見此立即動大刑伺候,幾
十仗打下去,張瓊頓時舊傷迸裂,昏倒在地!
獄卒冷冷一笑,取過狀,趁著張瓊昏迷的機會,拿著他的手在文上畫押。然後迅速將
這狀上交朝廷,說那張瓊悔恨不已,已然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