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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瑞祥聽了不置可否,三婆婆見了,說道:“也罷。我也管不了這些了,我知道你有什麼事瞞著我,不然,你斷然不會不顧她的死活,只是,三娘希望你想好了,將來別後悔。”
“三娘,我們沒有不顧她的死活,每年的糧食和衣裳,我都有交代人送過去。這不,這次回來,又給她送來了。我這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曾瑞祥說道。
這時,曾瑞發聽見外面的動靜出來了,見是曾瑞祥,非要拉著進去好好說說話,“二哥,好好跟我說說,京城是什麼樣子?見到皇帝了嗎?皇宮大嗎?”
三婆婆忙訓道:“這麼大個人,也沒點眼力見,你二哥是要去看你嬸娘的,你讓他先去了,回頭有多少話說不得。”
曾瑞發聽了訕笑道:“娘說的對,兒子粗心了。”
曾瑞祥說道:“三娘,我回頭再來看你,玉梅說,她還沒過孝期,讓我跟你說一聲,請你別怪罪她。”
“沒事的,三娘這大歲數的人,還怕這些,這樣吧,這些日子,只怕她心情也不好,我去開解開解她。”
“如此最好不過了,多謝三娘。”
俗話說,近鄉情怯,到了曾瑞慶家的大門口,曾瑞祥看著曾瑞慶的大門上方的四個大字,便想起當年曾瑞慶找他題字的情形,“二弟,咱們是兄弟,你家是祥園福居,我家是慶園福居,外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兩兄弟……”
一會便又想起:“什麼兄弟不兄弟的,曾家夏家周家羅家,天下兄弟都一家。”
曾瑞祥正沉浸在往事中,對門的劉嬸子見了,忙道:“秀才老爺從京城回來了?京城大不大?聽說皇上的屋子都是用金子做的,你見過沒有?哦,對了,你是來看你娘的,你是不知道,你沒在家,你娘可吃苦了,得虧你妹子一天天的,哎,這人的命,上哪看去?以前,我們都說,曾家嬸子的命最好,可……”
劉嬸子還在巴拉巴拉的時候,子晴推開了虛掩的大門,這時,秋玉端盆水出來,見了曾瑞祥激動地喊了一句:“二哥,你是來看咱娘的?”
子祿把大米挑了進去,秋玉低聲說道:“春天那會送過了,娘能吃了多少,還不都便宜了他們,我要是不厲害點,這精米,娘還吃不上呢。”
曾瑞慶見外頭有了動靜,出來一看,見是曾瑞祥,倒是愣住了,扯了扯嘴角,還是沒說什麼,曾瑞祥只得叫了一句:“大哥。”
“別,別叫大哥,我如今是窮鬼一個,哪裡配做你的大哥?”曾瑞慶擺手道。
曾瑞祥聽了不吱聲了,秋玉忙道:“進來吧,娘在屋子裡躺著,我正要把她抱出來曬曬太陽。”
秋玉搬來把藤編圈椅,從屋裡把田氏抱了出來,子晴看秋玉那利落勁,心裡一酸,想必是常年練出來的,可見,秋玉這些年也實在是不容易。
“娘。”曾瑞祥習慣性地叫了一聲,就跟見曾瑞慶一樣。
田氏起初還沒在意外頭站的人,一聽這一句:“娘”猛地抬頭看著曾瑞祥,眼裡似乎要把曾瑞祥吃了。
“喲,我這大孝子回來了?都幾年了?打你爹走,你就沒進過這門,我還以為你有能耐,從此不見我呢!怎麼樣?儘管你心裡不樂意,你還是得叫我一聲娘,我死了,你還是要給我磕頭。我還以為你有本事,能長長遠遠地走了,從此不再進這個門。”田氏嘲諷道。
秋玉聽了勸道:“二哥好容易想通了,肯進這個門,娘你何苦來,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你還沒明白過來嗎?”
“哼,你以為他是好心來看我的?他這是不得不上門來,為了他的好名聲,為了他的兒子要做官,你以為他是什麼好人?對了,你大哥說了,不拘怎樣,他都是我兒子,這些年棄我不養,我可以去衙門口告他,老大,是這意思吧?”田氏問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當眾揭秘
“是這樣的,娘。”曾瑞慶說道。
曾瑞祥看著他倆說道:“養沒養的,你們心裡清楚,每年的糧食衣裳我都打發人送了過來,有人作證的,還有,我手裡還有大哥的契書,講好了以後爹娘是由大哥奉養,當時有里正和姨娘舅舅們在場,用不用拿出來呈堂作證?”
“那才幾個錢?還有那些個藥錢,你以為娘病了這些年,不用花錢?”曾瑞慶問道。
曾瑞慶也是打聽清楚了,傅家已經走了,這安州知府可是今年剛來的,跟曾瑞祥肯定不認識,不管官司的輸贏,能讓曾瑞祥被抓去衙門口問話,而且還是因為不孝老母,這事不論真假,本身就夠轟動,夠丟人現眼,而曾瑞慶就不同了,他只是一介平民,光腳的自然不怕穿鞋的。
曾瑞祥還沒說話,田氏說道:“如果你肯恭恭敬敬地給我磕三個頭,我還是可以饒過你。”
曾瑞祥心灰了,說道:“看來,還是我錯了,我實在高估了你們。你們自便吧。我走了,這一趟,我來過了,盡了自己的心,便罷了,休想再拿捏我。”
曾瑞祥說完轉身就要走,秋玉忙上前拉住,這時,屋子裡有一個女人一拐一拐地出來了,頭髮胡亂綰起來,打著哈欠,罵道:“吵什麼吵,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不知道我昨晚弄我兒子,一夜沒睡?”
子晴聽了忍不住笑了,敢情子全的老婆就這形象,就這婦德?還真是顛覆了子晴對古人的認知,這可真應了那句話,惡人還得惡人磨。
這女人這才看見院子裡站了一堆人,地上還有一堆東西,忙拐到跟前,說道:“這是來看我的吧?給我兒子送來的,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子晴聽了笑道:“你還是計較計較吧。這些東西還真不是給你的。是給阿婆的。”
曾瑞慶聽了說道:“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斤兩,居然就想湊上前。”
看來,這曾瑞慶對這媳婦,實在是看不上眼,在外人面前,連裝一裝都懶得。
這女人聽了起身。說道:“我知道,你們曾家都看不上我,可能怎麼著?我替你們曾家開枝散葉了,我又沒有犯七出之罪。你們也沒法把我休了,我跟爹娘比起來,我還是良善的呢。”
曾瑞祥可懶得去聽這些,轉身便走,子晴和子祿趕緊跟上,突然,田氏把手裡的木梳子往曾瑞祥砸過來。說道:“你今天要出了這個門,我們就衙門口見。”
這時,大門突然被推開了,三婆婆母子走了進來,子晴這才發現,門口居然圍了一圈人。
“弟妹,這事,我可要好好說道說道,我說好好的祥崽怎麼會不管你。原來你就是這樣對他的?難怪他會心寒。我看你就是被豬油蒙了心,好賴不分。你要衙門口見,我把我幾個兒子媳婦都帶著,把村子裡的人都喊來,還有這街坊四鄰,你們才剛也聽見,這老太婆是怎麼對這小兒子的?你們瞧瞧,這送東西上門,還送出了不是。送出了不孝。往常。你們還說,是這小兒子虧待了他。幾年沒回家,可是,人家也沒落了東西,每年都打發人送來,可她呢,居然逼著兒子下跪磕頭,不然就要去衙門口告兒子忤逆不孝,你們聽聽,這像一個做娘該說的話嗎?”三婆婆說道。
三婆婆也是氣急了,才會不顧田氏的面子,她想到了田氏不喜歡曾瑞祥,但是沒想到田氏會這樣苛待曾瑞祥,這哪裡是母子,分明是仇人吧?
田氏也不敢把事情鬧大,畢竟,她還欠著曾瑞祥生母的一條命,真要鬧開了,她還有什麼臉面?她也沒想真的去告曾瑞祥,不過是想著曾瑞祥會心軟,會把她接過去養幾年,她倒不指望沈氏去伺候她,有石婆子便可以了。這些年,她跟曾瑞慶和周氏,可是過夠了,還有子全新娶的婆娘,也不是一個善茬,唯獨苦了秋玉。
所以,三婆婆帶人進來,她便沒了底氣,說道:“他把丟下這些年,就是對的麼?誰家養兒不是為了防老?”
“你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兒子,你還有長子,當初也是說好了的該他養,再說了,祥崽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老大不出錢出點力也不成?做人要憑良心,不過這些年了,你也沒有那東西,早餵狗了。不然,這些年,老大不出錢不出力,還是好兒子,老二既出錢,還出力,還是不孝子。”三婆婆嘴皮子利落,說起吵架來,這一片少有對手。
曾瑞慶聽了,臉上有惱怒之色,對三婆婆喝道:“你是個什麼東西,輪到你到我家來指手畫腳?我不過喊你一聲三娘,你不要以為得了意,仗著輩分高,就來胡說八道,敗壞我的名聲。”
這話,實在是難聽,曾瑞發不幹了,上前對著曾瑞慶就是一拳,罵道:“豬狗不如的東西,我娘是誰?我娘是你的三娘,你眼裡還有長輩嗎?”
這一拳,打得曾瑞慶直冒火,本來他就憋著一肚子的氣,正好見曾瑞發送上前來,兩人便廝打開了,曾瑞祥護著三婆婆後退,彩雲早就在一旁忍不住了,她雖然聽不懂,但是看得明白,不等子晴吩咐,便上去就啪啪兩下,把曾瑞慶踢倒在地,罵道:“我們主子有你這樣的大爺,還真是白瞎了我們主子的名聲。”
曾瑞祥見曾瑞發沒吃虧,便拉著曾瑞發說道:“走吧,先回我家。”
偏生這曾瑞發也是個擰的,梗著脖子說道:“他敢罵我娘,我揍不死他。”
“你揍死了他,你也要償命,你不怕你娘哭死?”曾瑞祥說道。
“我才不傻,我不會打得他剩半條命?”曾瑞發斜睨著眼睛說道。
三婆婆喝道:“好歹你也要叫他一聲大哥,一個祖宗供著,他沒留給自己留點口德,你可不許學他,難不成狗咬了你,你也要咬回去?”
三婆婆轉身對曾瑞祥說道:“你娘是糊塗人,可你聽三娘一句話,往後,該送米還送米,該你出的,你盡到你自己的心,便罷了。不拘怎樣,她都是生你養你的娘。”
田氏一時忍不住,冷笑道:“我可沒這好福氣,能生出這樣的好兒子來。”
三婆婆聽了,看著曾瑞祥問道:“你娘可真糊塗了,說胡話呢?”
曾瑞祥說道:“不是胡話,是真話。”
“真話?她不是你娘?怎麼可能?這些年我可是一點影也沒聽說過?”三婆婆一臉的不置信。
“我胡說呢,才剛是我一時糊塗,胡說八道。”田氏忙道,剛才話一出口,就便後悔了,瞞了這些年,街坊鄰居誰不是說她脾氣好,人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