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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晴抱著小弟放進籃子裡帶出來,像往常一樣去收拾院子,收拾雞窩,突然看到雞窩裡有四個雞蛋,小小的,還帶點血絲,子晴高興壞了,真是意外之喜啊。養了六個多月的雞下蛋了,那些蟲子、蚯蚓、還有蝌蚪土蛙什麼的總算沒有白餵。
子晴收好雞蛋便去打掃院子,掃到地上的桃核,突然想起來她忘了做的一件事是什麼了,種果樹啊,後山的荒地種果樹多好,這麼大的一片,果樹下還能餵好幾百甚至上千隻雞,每年的雞蛋和活雞都是一筆不小的收入,雞糞又可以給果樹施肥,果樹上的蟲子吃過的水果掉下來還能餵雞。真是一舉數得。
子晴越想越合適,計劃先花兩年時間掙錢和育苗,一定要把後山買下來。果樹的投入也不大,而且不像種地時時需要打理,每年冬天剪剪枝,平常也不需要怎麼管。把目標定下來,子晴把桃核埋到靠牆的一個角落裡,然後靠牆沉思。
子晴正在做著發財的美夢,夢到自己種的一大片果樹都結滿了果實,自己還買了良田百頃,沒事就數數銀子,沉浸在地主婆的美夢中的子晴口水都流出來了,這時有人喊門了,沈氏和子祿回家了。子晴看筐里空了,只有二塊布。
“娘,洋薯好賣嗎?多少錢一斤賣的?你怎麼又買布了?”
“四文一斤賣的,雖然沒有黃瓜好賣,也還可以,畢竟咱不是頭一份,有人識貨的。娘就是從那布店路過想看看,這幾次習慣了,沒想到還撿了個便宜,老闆要處理這細棉布,這布啊放庫里浸了雨水,平常差不多要五六百文一匹,娘今日花二百文一匹,多合適,有點髒東西怕什麼,自己洗洗就是了。洗不下去也沒關係,鄉下人家哪那些講究。明天娘還想去買兩匹存著,這好事不常有,咱家孩子多,又是長個的時候,一人一身就要半匹布,娘還想給你外婆做一身。”
“那娘,一匹布到底有多少尺呢?”子晴問道。
“看什麼布,棉布一般四十尺啊,綢子和緞子就是二十尺。你看這布也放不壞,費著呢,衣服也不經穿。”正說著,子福他們回來了。
“娘,您又給我們做新衣服?我的衣服還能湊合穿,您最近買布花了有一兩銀子了吧。”子福問。
“沒事,娘說該花的一定要花,銀子是你們掙來的,不給你們花給誰花,娘心裡有數。以前是手裡沒錢,也做不了主,沒辦法才虧著你們幾個。”
“對了娘,今天咱家有一件喜事,你們猜猜?”子晴問道。
“喜事,你二姑說親了?”沈氏問。
“不是,我們從阿婆那過來,沒聽說,那是西瓜結果了?”子福問道。
“都不對,咱家的母雞生蛋了。沒想到吧?高興吧?”子晴說出了答案。
“真的?”“真的?”三個人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這是子晴第一批買的那十隻雞裡面的雞婆下蛋了。
“呀,說到雞蛋,娘忘了一件事,子福,你帶著子祿趕緊上街買十個鹹鴨蛋,明天端午了,要煮五子的,再去你阿婆那拿點新蒜子,蔥子,問問可有蕎子拔點?”子福拿了錢和子祿出去了,子壽也跟去了。
子福他們走後,沈氏進屋趕緊拿出糯米來泡上,說要包粽子,子晴覺得這習慣跟上世也沒什麼區別,看來生產力水平也不算太差,會壓榨植物油,有印花布,有風車,還有簡易水車,別的子晴就不了解了。
沈氏泡好糯米後又把粽葉泡上,然後拿出她繡花的彩線來,用五種顏色編成一個類似小網兜的東西,網兜還用兩根五彩線編成一根可以掛在脖子上的繩索,沈氏的動作十分嫻熟,一會就編好了一個。
午飯後,沈氏開始包粽子,先把上次剩下半塊臘肉包了二十來個臘肉粽子,然後又包了幾十個普通的,子福帶著子祿和子晴去挖洋薯,子福負責挖,子祿負責運,子晴負責洗,洗過後子晴平放在溫度高也潮濕的地方讓它們發芽。子晴覺得土豆好像是可以種兩季或三季的,這個產量可是很高的,趁著現在種的人不多,居然能賣到四文錢一斤,收益應該很可觀。子晴不僅要給自己家預備種子,還要給二個舅舅家預留。
等粽子的香味飄出來之後,曾瑞祥進門了,一家人圍在一起熱鬧地吃著,說著,笑著,沈氏先把這十來天發生的事情細細地跟丈夫敘述了一遍,麥收、賣菜、洋薯、雞蛋等等,最後才說到要一石麥子的節禮,讓他明日送過去。
第三十三章、端午
第二日是端午,子晴早上起來,發現沈氏已煮好了雞蛋,鴨蛋,大蒜子,蔥子,蕎子五樣,沈氏拿出五個五彩袋子,給每個孩子套脖子上,然後在每個袋子裝一個鴨蛋一個雞蛋,子喜的就意思意思就拿出來,家裡的木門上插著艾糙。
吃過早飯,沈氏就讓丈夫去老房送麥子,讓子福帶著兄妹四人去老房那邊找相熟的鄰居玩,沈氏還讓他們幾個換上乾淨的新衣服,四個人蹦蹦跳跳地跟在曾瑞祥的後頭。
到老街後,子晴發現幾乎所有的小孩脖子上都掛著兩個蛋,子萍看見子福就說要拼蛋,子晴不知道什麼意思,站在一邊看著,原來是兩人手裡各握一個雞蛋或鴨蛋,露出一頭尖來,互相磕碰,誰的蛋先破了,誰就輸了,周圍鄰居朋友一圈拼下來,最後還沒破的就是蛋王,雖說有點幼稚,可子晴看大家都玩得特別歡實,也是,對窮人家的孩子來說,端午這天至少有雞蛋鴨蛋可以解解饞。
子晴先去後房看看姑婆,姑婆一大家人正坐在吃早飯,大概剛把燒餅賣完吧,蕭秀水看到她快速地扒完碗裡的飯,說要帶她去外邊玩,水塘邊聚集了一大堆的小孩,子福和子萍他們也在。
子晴把手裡的雞蛋遞給秀水,“給我幹嘛?我不有嗎?你看我把他們都贏了。”秀水問。
“這是你養過的雞下的,我不是答應你要先給你吃嗎?所以我帶來了。”子晴回答說。
“這麼快就下蛋了,我看看,這么小啊,算了,給我吃吧,我的大,把我的雞蛋給你。下次我去你家,你再給我煮點洋薯。我回頭給你點好東西換。”子晴覺得秀水錶姑的個性真的很好,不刻薄,豪慡,也不占別人便宜。
快中午了,幾個人說回去跟田氏打聲招呼再走,秀水神神秘秘地拖著子晴去了她的房間,房間裡正好沒人,也不知她從哪摸出一個精緻的小木匣子來,看著就像好東西,不過子晴也不認得什麼花梨木紫檀木的,所以也無法鑑定。
秀水打開匣子,裡頭是只金色的黃毛小狗似的東西,是乾屍可又毛色發亮,子晴也不知到底是動物還是植物,秀水拔了好幾縷黃毛用手帕仔細包好,遞給子晴,“這是上好的止血傷藥,是我爹挖來的,關鍵時候還能救命呢。我爹打老虎受傷就用的這個救回一條命,我早就想給你一點,前不久才看到我大哥從我娘那拿來,我偷著給你的,誰也不許告訴,一定要記住。”
原來老姑公還打過老虎,難怪一家人能生活這麼輕鬆,連菜也不種,柴也不砍,都是花錢買,不過好像聽說有田地,租給別人種,自己收收租,很輕鬆。
子晴仔細收好東西,去前房找子福他們,老爺子和田氏、曾瑞慶和周氏都在,曾瑞祥也坐著,子福他們三個站著,抿著嘴,很不高興,好像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周氏的眼睛盯著子晴身上的新衣,“哼,還說沒偏著老二一家,看看分家才多久,幾個孩子身上的全是新衣服,到這擺臉來了,誰信啊?”原來還是周氏挑事,一進門就挨白眼,躺著也能中槍啊。
“還有完沒完啊,老二家的有本事把日子過好了,那是人家的能耐,你有能耐你也掙大錢去,別總眼紅別人,就會有能耐扯老婆子長舌,看不見人家滿院子的雞,看不見人家滿院子的菜。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有私下貼補。瑞慶,你說句話,別不知足,分家時你是長子,都可著你先挑,人家老二家一句廢話沒有,水田你拿了兩畝,那是十五兩銀子一畝,瑞祥就比你多兩畝旱地,那才十兩銀子,里外里你還占了五兩銀子的便宜,他家三畝麥地,你家也有一畝,你家還兩畝油菜地,雖說你給了我十斤油,可一畝地能出六十斤油吧,今天瑞祥還給我送了一石麥子,那是一畝地的產量啊,你自己好好尋思尋思,爹不希望以後還聽到這些話。爹就你兩個兒子,爹也一年年老了。”老爺子的話越說越傷感。
曾瑞慶聽了半天沒吱聲,曾瑞祥也沒說什麼,走過去抱起子壽打個招呼就走,子福一手領著子祿,一手牽著子晴跟出去了。
誰知一出門就碰到鄰居大嬸,笑著對曾瑞祥說:“秀才老爺今日回來過節了?你爹正好殺豬了,帶著孩子過來熱鬧熱鬧?”
曾瑞祥聽了一愣,根本就沒聽說家裡殺豬了,只得含糊應了一聲,子晴可不願吃這啞巴虧,仗著自己還小,問道:“爹爹,阿公家殺豬了嗎?怎麼沒留我們吃肉,咱們不是給阿公家送了一石麥子嗎?也不給點肉吃。”這下輪到大嬸一愣了。胡亂應了一句走了。
回家的路上,曾瑞祥囑咐他們幾個回家不要和沈氏說起這些。到家後,沈氏正在拔雞毛,今天過節,殺了一隻閹雞,沈氏說差不多有三斤多了,又告訴丈夫,家裡留只雞公做種,剩下的她已經找人閹完了,原來當地不愛吃雞公,尤其是女性,說吃了燥熱,一般都是把公雞的雄性功能閹了,就跟太監一樣,這叫閹雞。
子晴記得以前老家好像也是這樣的,看來這習俗很長時間了。家裡還有二十來只閹雞,五十隻雞婆,沈氏說還可以再養點閹雞正好過年可以賣,讓丈夫再搭一個雞窩。曾瑞祥一一應了,走過去,握住沈氏的手,“哎呀呀,我手上還有雞毛呢。怎麼了?這是?”說完把手在水裡洗洗,拿著雞進屋了。
子晴把洗雞的血水連帶雞毛倒到西瓜地了,因為肥料不夠,子晴把洗菜水洗米水用來澆菜地,而每次洗肉洗骨頭的血水都用來澆西瓜,感覺還是有用。西瓜已長成一個鴿子蛋大小了,還有一個月應該可以熟了。而菜地的南瓜冬瓜都有拳頭大小了。
晚飯是在大概三四點鐘吃的,沒有中飯,這餐飯是子晴來到這時空以來最豐盛的,當然年夜飯也豐盛,可那時人多,吃到子晴嘴裡就沒什麼好東西了,不像自家這幾人,有紅燒雞,米粉肉,燒茄子,蕹菜,黃瓜炒雞蛋,辣椒小炒肉、炒豆角、土豆絲,當然還有美味骨頭湯,子壽最高興了,以前連飯都吃不飽,現在自己可以隨便敞開吃了。
飯後還早,曾瑞祥說消消食,又帶著大家去挖洋薯了,沈氏把一張小竹蓆放在地上,鋪上舊衣服,讓小兒子躺在上面玩,自己拿了針線做丈夫的單衣。夕陽的餘暉落在沈氏的身上,仿若周身有一層淡淡的金色的光暈,此情此景是那麼的熟悉,子晴的內心一片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