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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和老爺子說了一聲,找個鋤頭就要去菜地,老爺子怕他們挖不好,自己親自動手挖的,後來老爺子又說隔壁鄰居家的柑子底下又長出來幾棵,想要就去問一聲。
三個人扛了六棵小樹苗回家,子晴本想都栽在小院內,誰知曾瑞祥說要在院內栽兩棵桂花樹,已經和曾瑞玉約好了明日進山去找。於是子晴就在院內栽了兩棵柑子樹,剩下的栽到大院留著養雞的空地,柑柚類的樹葉都有一股怪味,雞都不吃。
本來子晴還想去找棵樟樹栽在院內,夏天沒有蚊蟲好乘涼,誰知遭到大家的一致的反對。原來那樹一到夏天就掉一種綠綠的蟲子,比一根手指頭還粗,還吐絲,太恐怖了。
子晴只好作罷。
第五十七章、元宵(二)
晚飯後,子福忽然問沈氏,“娘,家裡有松油枝嗎?”
“呀,壞了,我給忘了這事。糊塗了,去你三叔家要點吧,還有跟你三叔說一聲,明天家裡來客人,後天去找桂花樹吧。”
子福和子祿出去了,子晴也沒敢問他們要松油枝幹什麼,怕露餡。一會兒,他倆就抬了一筐的松樹枝回來,子晴才知所謂的松油枝就是松樹枝上有一大塊深顏色的松油的那種。
天一擦黑,子福就用打火石點燃一根松油枝,然後和子祿圍著自家新房的外牆,差不多二米放一根松枝,松枝都差不多一尺來長,全都點著了,一圈明晃晃的火焰燒著,子晴都有點心顫,這萬一要把房子燒了,啊呸,烏鴉嘴,子晴自己就拍了自己一下。
難怪子晴出門看見有的房子牆角總是黑的,而且是很有規律的隔一段黑一段,感情這裡的人沒有錢做花燈,就自己燒火玩,沈氏說了,三十晚上的火,十五晚上的燈,都要亮。
“娘,這也不是燈,是火呀?”子晴問道。
“這麼亮,怎麼不是燈?你以為是城裡的那種花燈?鄉下人家可不都這樣,你們出去看看,外面亮堂堂的。”沈氏說道。
是夠亮的,子福帶子晴、子祿、子壽出門去村子裡走走,發現家家的牆角都點著燈。子晴問道:“大哥,為什麼不做花燈?不就是用細竹條扎個形狀,再糊上紙,點上蠟燭不就可以了嗎?”
子福摸摸子晴的頭說道:“晴兒說的是城裡的那種花燈,很熱鬧的。我們鄉下這邊沒有,等明年大哥一定給晴兒扎個花燈。”子福許諾。
子晴卻想到了明年可以扎紅燈籠賣了,大紅的燈籠往門口一掛,多喜慶。
回到家,火還正旺著,幾個人圍著烤火,也不知道幾點了,曾瑞祥對子福說道:“把爆竹放了吧。”
在廳堂的空地上,子福準備了一小掛鞭炮,曾瑞祥準備了一個木盆在旁邊站著,等子福一點著,他就把木盆蓋上去,說這叫悶炮,驅鬼的,子晴就覺得好玩,在廳堂悶了還要到東西廂房和門房,子晴一路跟過去,要是有一個沒悶好,不響,不但要重悶,曾瑞祥還要對著房子四角作揖,念叨什麼“對不起,不知衝撞了哪路神仙,年也過完了,恭送各路神仙回家,一定要找到回去的路…”等等。這回子晴可沒敢笑,不過內傷了。
今天真是太搞笑了,子晴自己偷著樂了半天,想著要是去祭祖還不定有什麼好笑的事呢。“啊,不對,各位祖宗,小女唐突了,不該拿祖宗們逗笑。”子晴自己叨叨,生怕祖宗們怪罪。忽而,又哈哈大笑起來,等她看見一屋子狐疑的目光時,才尷尬起來。
子晴不知道的是,她在夢裡都笑的嘿嘿的,讓子福覺得有些瘮得慌。
次日,吃過早飯沒多久,何氏領著一大家都來了,還有沈建仁一家也在,沈建仁還是有些見識,一眼看出廳堂家具的不俗,笑說:“小妹如今比小哥我還闊氣了,居然用上這麼好的家具,一年的功夫,就當刮目相看了。”
眾人參觀了一番房子,有人是第一次來,無不驚訝,得票最高的是灶房和淨房,沈氏解釋說還有很多家具沒做完,本來今日木匠該進門,改明日了。連蕭氏也說要回去把房子改建了。
晚飯是早早吃的,何氏留下來住幾天,沈建仁一家是去蕭家那了,小舅娘蕭氏要回去好好陪著老姑婆,好像聽說蕭家要搬走,沒聽真。其他人都回去了,何氏和子晴住西屋,子福帶著兩個弟弟住東廂房北屋,那是沈氏以前用的床,重新刷了一遍漆,南屋是木工幹活的屋子。沈氏特意給何氏燒了熱水洗澡,母女兩個在裡頭細細地說了許久的話。
接下來沈氏就開始打點子福要出門帶的東西,衣裳,書籍,鞋襪,沈氏還特意買了張羊皮給丈夫和大兒子做了兩雙靴子,邊角的就給子祿湊了一雙,子晴的是那雙是子晴掙錢後強烈要求沈氏買的現成的。年前打的樟木箱子裝了滿滿一箱,臨走時,沈氏是很捨不得,拉著大兒子的手不放,子福也是靠在沈氏的身上,第一次離開自己的娘,離開自己的家,總歸是不舍,再說還不到十一歲。
子福走時,拍著子祿肩膀說道:“大哥走了,你一定要看好弟弟妹妹,放學回家不要在路上耽擱,早點回家多幫娘做一些事。”子祿眼圈紅了,只會低頭答應著。
送走子福,子祿也要去私塾了,子晴給做了一個書包,練手的,本來想做雙肩包,還是技術不過關,來個簡單點的,用的是墟市上自家織的最粗糙的布。
“二哥,怎麼樣?喜歡嗎?要知道這可花了我一天的時間才做好的。”
“喜歡,只要是晴兒做的我都喜歡。”子祿一向話少,不過子晴看出來了,背上書包要去學堂,子祿的心情還是很興奮的,在子晴和子壽的面前轉了好幾圈才出的大門,出了大門又跑回來說道:“晴兒,你那裡有什麼力氣活等我放學回來再做。”說完又一溜煙地跑了。
子晴開始忙著育西瓜苗,上次的黃瓜苗都長出了二片小葉子,這次家裡有徐師傅在,過幾天李師傅也會來,子晴不想被人發現,找了幾個罈子,就在木房內泡種,晚上就拿稻糙保溫,偷偷摸摸幹了兩天,還好沒被發現,這回不能埋在小院子內了,只能埋到老菜地,那邊現在是空地,外人一般不過去,不易被發覺。子晴再等子祿放學回來偷偷抱了幾捆稻糙去蓋上,早上一起來就去揭開。
院裡的油菜條也差不多了,賣了八九兩銀子了,子晴問她娘還能再抽條嗎?關鍵是子晴不知道油菜翻到地里要用多久才能漚成肥料,老爺子近期因為何氏在,也不怎麼過來。
子晴正發愁找誰問去,曾瑞玉來了,他說十來天差不多了。看了地里的油菜,說還能掐幾批。曾瑞玉這次來是田裡的油菜和麥子要下肥了,忙了六七日才完。
子晴攢的雞糞都倒到空菜地去了,還有過年這段日子洗雞洗魚洗肉的血水,全倒去漚肥了。又過了七八天,子晴見油菜條再掐不出什麼來,就央她三叔把油菜地翻了,那邊的空地也平整了,給她三叔湊了十天的活,三叔拿了三串錢喜滋滋地走了,讓子晴的心裡很是有些酸楚。看來,還是要有地有頭腦,自家這塊荒地買的真是太值了,人家都嫌太沙了,不肥,子晴種西瓜種土豆正好。十五兩銀子一年就翻了十多倍。
第五十八章、夏玉出嫁
轉眼就到月底了,曾瑞祥帶著子福回來了,原來是給夏玉送嫁,子晴還以為是正常休假呢。老房那邊這些天一直也沒來人,子晴都忙忘了二姑要出嫁的事。
十來天沒見子福,子晴一直跟在他後面,問東問西的,連曾瑞祥都有些吃醋了,笑道:“這孩子,怎麼我回來都不見她這麼粘我?跟她大哥比跟她爹還親。”
沈氏笑著回了一句:“你一年才在家呆幾天,孩子們能認識你就不錯了。”
曾瑞祥聽了暗自有些神傷,這些年確實苦了沈氏,拉了沈氏的手陪笑,心中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子晴才知道原來她爹爹不是在縣城的私塾教書,是在官學,這官學是政府出資辦的,是本縣學子經過考核有一定的基礎才可以進去的,大哥因為爹爹在那教學,可以免費上學,但是食宿自理,但是一年花費並不比鄉下少。
如果子福通過了秀才,就可以到安州府辦的官學就讀了。不過,子福說安州府有一個白鷺書院也很有名,那裡的師資不次於州府官學,有不少外地學子慕名而來。相對的,束脩也不便宜。總之,要不是曾瑞祥在縣裡的官學教書,子福一年還要再交四兩銀子的束脩,難怪窮人家的孩子都上不起學。
第二日吃過早飯,一家子都到老房那邊,家裡已經來了不少客人,春玉一家前一天就來了,村里請來的廚師已經開始忙碌了,說晚上是酒席正餐,大概有二十桌,原來這邊的紅喜事是吃兩頓。
田氏這邊的姐妹兄弟不少,老爺子這邊的兩個姐姐,那個姐姐雖然沒了,可是還有個兒子,蕭家一大家以及嫁出去的女兒,老爺子的姑家姨家等等,子晴好多沒聽說過的親戚都來了。子晴才知道老爺子有個姨嫁入地主家了,不過姨已經沒了,來的是她兒子兒媳,穿戴自是和一般的村人不同,不過也只是略強一些。
因有村裡的專門負責灶房的人在忙,這樣一來,周氏和沈氏就不用進灶房了,陪著田氏招待客人,子福抱著子喜,子晴去找蕭秀水,後房的廳堂也擺好了八桌。
子晴找秀水問明白了,原來不是蕭家要搬走,而是秀水的大哥定了三月初八成親,已經在城裡買房子了,成親後就搬去城裡,也不要家裡的財產,估計是蕭老頭的遺產他準備獨吞了。誰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秀水的二哥一看這情形,跟他娘要了點銀子自己跑出去闖蕩了。
“老姑公沒了,不用守孝嗎?”子晴一直有這疑問。
“過了兩個新年了,他們說可以借一個,我也不懂,反正他也不小了,都十九了。”原來是這樣。
子晴見秀水的神情蔫蔫的,陪著說了好些話,直到酒席開始。
正宴說是申時三刻開始,村裡的婦人又端著自己的碗進來了,兩個廳堂還是擺不下,在後房的木板房又擺了幾桌,子晴見每家都隨禮了,田氏在門口收禮,子福在一旁登記。
子晴偷著問沈氏,怎麼自家做上樑酒村人就不隨禮?原來本地風俗,娶親上樑不隨禮,白事、嫁女隨禮,不過村民的禮都很薄,無非是兩條毛巾,或是一個木盆,親近一點的人家就給一塊布料,多數是手巾,子晴估計得有百八十條了,夠夏玉用很多年了。
沈氏一聽就笑了,說:“這手巾不會全給你二姑帶走,你阿婆還要用來回禮呢,誰家嫁女再給回去,很可能這手巾轉一圈還是會回到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