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子晴一個學工科的,也不是十分明白巡鹽御史是多大的官,只知道是個人人垂涎的肥差,在文家還不是最大的官,可是,那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也對,那些離我們都太遙遠了說正經的,我的一千兩銀票你真的不想拿去了?雖說我們還沒成為一家人。但是,也得為將來打算,這銀子你拿去做本金,做一年生意。掙的銀子,你也買一座荒山或大片的荒地,我這邊也育一些果苗,你看可好?”
“好,我聽你的,不過,掙的銀子歸你,買地的銀子我自有辦法,你的銀子留給你做私房吧,你不是愛買些個稀奇古怪的東西嗎?留在你手裡方便,以後,也不用去趕繡活了,傷了眼睛就不好了,外面的事情有我呢。”
“什麼意思,難不成你的銀子你要自己留著,不預備交給我了?我可告訴你,我的銀子是我的,你的銀子也是我的,連你也是屬於我的。”
“撲哧。”林康平聽了終於忍不住笑了,總算把手伸出去,揉了揉子晴的頭髮,笑道:“也不害臊,哪裡學來的?”
子晴掐了他的手一把,林康平開心地說:“好好,別惱,我是你的,都是你的,要不,你現在就收了吧。”
“逗你一笑還真難,我還以為你不會笑呢。一進門就板著臉,害我以為自己犯了什麼大錯,你看,你笑的多好看,就像冬日裡的一抹陽光,很溫暖。”子晴看著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除了子晴的影子,沒有一點雜質,頭髮用一個翡翠簪子束著,一襲粉藍的細棉布夾襖長衫,外罩一個黑色的馬甲,也算玉樹臨風了,大概比子晴高了二十多公分,因為子晴還不到他的肩膀。
“晴兒,只要你覺得溫暖就好,我只做你的陽光。”林康平抓著子晴的手認真說道,打斷了子晴的遐思。
子晴沒想到林康平能說出這麼文藝的話來,兩人正相互瞅著,子雨走出來叫子晴去開門,說門鈴響了。
田氏紅著眼睛站在門口,子晴嚇了一跳,趕緊把她帶進屋子,問道:“阿婆,出什麼事了?”
“你娘不在,你去撿籃子雞蛋吧,你二姑過來了,生病了,家裡的雞蛋被我拿去換錢了。”
“好,你等著,我二姑到底是什麼病?”子晴問道。
田氏說起這個就開始流淚,原來二姑前幾天忽然有些饞肉了,家裡沒有新鮮的肉,只好蒸了點臘肉吃了幾片,她一向飲食少鹽清淡,臘肉吃下去身體就有些不舒服了,只好躺著,可春耕的日子家裡的人都忙著,唯獨她成天在床上躺著,家婆看了很是不忿,成天找茬吵架,二姑一怒之下氣急攻心,吐得一塌糊塗,現在喝水都想往外吐,二姑父找大夫瞧過了,吃了幾服藥,稍稍穩定下來,二姑就要求回娘家。
“這不,你姑爹昨晚剛給送來,今日周大夫看過了,說營養有些不良,要好好補補。那孩子也是,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平日沒吃好,我就上這尋幾個雞蛋來。”
子晴拎著雞蛋,何氏見了說道:“康平你去抓兩隻雞婆,一塊陪著去看看你二姑吧。她一向疼子晴,也讓她見見你。”
林康平看看子晴,子晴點點頭,這節骨眼上還計較什麼,如果換做是別人,子晴肯定不管了,可二姑還算曾家除了老爹外給她溫暖最多的人,怎麼能撒手不管呢?
子晴幾個過去時,夏玉正躺在床上,臉色蠟黃蠟黃的,臉也瘦成了皮包骨,眼睛深陷,兩邊的顴骨都突了出來,她的兒子小文在床前陪著,兩歲的兒子再不明白也知道他娘生病了,老老實實地偎在床頭,二姑爹周天清正端著一碗湯藥進來。
子晴見了很是心酸,眼淚奪眶而出,她覺得二姑真是太可憐了,這麼多年拖著一副病體,好容易調養好了些,生個孩子又傷了元氣,從此後也不可能會再有孩子的。大夫說以她的身體就不應該生孩子。
雖然二姑爹待她不錯,偏生家裡的條件不算好,和婆家一大堆人擠在一起,以她的個性,和老爹曾瑞祥差不了多少,想不受氣都難。所以任何時候,女人手裡都應該有銀子,有了銀子才算真有了安全感,要不,有條件的家庭拼命給女兒預備嫁妝,因為只有嫁妝才能當作私房錢傍身。
子晴知道她娘也一直很憐惜二姑,所以想了想,走到床前說:“二姑,你不用難過了,好好養病,缺什麼只管買去,回頭我給你拿一吊錢過來,我娘不在家,陪我二哥考試去了,你也知道,我娘一向看重你,要知道你病成這樣,還不知會怎麼心疼呢。還有,回頭我給姑爹拿二十兩銀子過來,你們回家自己單蓋一棟房子,帶院子的,種點果樹,一年也有點零花錢。自己一家人單住著,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幾點起床就幾點起床,誰也管不著,你說好不好?”
夏玉聽了只是搖頭,流淚,子晴也不知道什麼意思,故意逗著說:“哦,我知道了,二姑是嫌少,二十兩銀子蓋不成房子?好了,我知道了,我回頭送三十兩來,既蓋一回,咱把小文將來成親的房子也蓋出來,院子買大一些,讓他們眼紅去吧。”
“不用,我已經花了你家太多的銀子了,要沒有你爹,我早就不在這世上了。我活著就是拖累。”夏玉慢慢地擠出了幾句話,田氏聽了就嗚嗚哭起來,周天清的眼睛也紅了。
“你又多想了,二姑,我爹是誰?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他對你最心重了,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說完又問周天清,“姑爹,你村里還有位置好一點的宅基地嗎?三十兩銀子應該可以蓋一棟磚房吧。我二姑在這養病,春耕就要結束了,正好回去找人蓋房子。”
“這麼大的事情,你就自己做主了,回頭你娘知道了,不得埋怨你,還是等你娘回來再說吧。我也不知猴年馬月能還得起?”夏玉慢慢說道。
“二姑,你放心吧,我娘知道了肯定得誇我,以後你住新房子了,我們去了,也有地方住啊。再說了,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少生多少閒氣。這銀子呀,不用還。”
“就是,子晴說的對,要是沒有你家婆,你少受多少閒氣。讓女婿趕緊回家蓋房子,等搬新家了,你再回去。”田氏聽見子晴肯出銀子給女兒蓋新屋,心情立刻激動了,說話也不注意旁邊站著的二女婿了。
夏玉忽一眼看見了子晴的龍鳳鐲,便問:“你怎麼戴上了龍鳳鐲,你定親了?”
田氏趕忙解釋,說也就前幾天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說,新女婿還在外頭站著呢。
夏玉聽了,掙扎著想坐起來見見,子晴忙把林康平喊進來,又把夏玉扶著靠好,林康平問過好,夏玉說:“隔得遠也不知我侄女定親了,倉促間也沒備好見面禮,下次再補上。”接著又問了些家庭情況,目前狀況等。
子晴見時候差不多了,夏玉也有些疲倦了,便和林康平告辭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接濟夏玉
子晴他們從老房回到家,外婆何氏正在擺飯,曾瑞祥也剛進屋,子晴把夏玉的情況說了,曾瑞祥連飯也不吃就要過去看看。
子晴忙拉住她爹,把自己答應出三十兩銀子給二姑蓋房的事說了,“爹,我覺得二姑好幾次發病都是生氣引起的,如果二姑不搬出來,還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下次就不知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二姑真是太可憐了。我覺得蓋了新房,把院門一關,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心裡舒暢了,身體自然慢慢就能養好的。我娘不也是搬家後心情越來越好,人才越來越年輕的?”
這時何氏也說是這個道理,曾瑞祥問子晴:“你娘走了,家裡的零散銀子還有三十兩嗎?”
“有,娘放銀子的地方我知道。我去取,爹先吃飯,吃過飯你把銀子捎過去吧。”子晴說完就起身。
飯後,子晴想去後山轉轉,每當心情不好時,就願意來後山看看,看著在自己努力下,原來荒蕪的小山如今果實纍纍,花香滿園,心情就會慢慢地沉澱。
林康平牽著子晴的手,在林子裡緩緩地走著,自從上午文三來過以後,林康平把子晴從地上抱起來,第一次牽著她的手回房,子晴沒有拒絕。現在林康平陪子晴來後山散步,一直牽著子晴的手。兩人很自然就走到這一步了,子晴也沒覺得扭捏,她骨子裡本來就是個現代人,再加上兩人自定親後,林康平時常過來陪她,或做事,或散步,彼此間的感情也升溫了許多。何況成親是早晚的事。
“晴兒,你還在為你二姑擔憂嗎?你不是答應了出銀子讓她分出來單住?以後她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你放心,我必不會讓你落入如此困境。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答應過岳丈,我們把家安在你娘家附近。你什麼想回家看看就回家看看。”
林康平一語道破子晴的心事,這個男人在子晴身上不可謂不用心。子晴就是這樣被他一點點打動的,糙根又如何?憑著自己前世的知識,和林康平這幾年積攢的人脈,未必不能創造一份屬於自己的財富,有了財富,又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極品親戚,自己還愁沒有好日子過嗎?幹嘛非要走什麼捷徑。高門大戶的未必就適合自己?可是,子晴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林康平是奴籍,雖說銷了奴籍,重新立了戶,可畢竟歷史還在那擺著,自己的孩子將來可以參加科考嗎?難道自己的爹爹也沒想到這個嗎?子晴忽地心一冷,顫抖了一下,驚動了林康平。
“怎麼了?晴兒,你好像很冷?”林康平說著就脫了外面的馬甲。要給子晴披上。
“康平,我,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子晴有些為難,怕說出來打擊到林康平。如果因為這個悔婚,林康平肯定會同意,但是自己好像有些太殘忍了。
“晴兒,想到什麼就說吧,沒關係,有什麼難題先提出來,我們一起想法解決。”
“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們成親了,有了孩子,可以參加科考嗎?不是說做過奴才的後代三代不能參加科考?”
林康平聽了悶聲一笑,見子晴有幾分惱意,忙擺手說道:“我是高興的,真的,你居然能想到和我以後的事情,可見你真的接受了我,只是,傻瓜,你怎麼會不知道?我朝開國皇帝開明,他出身於糙莽,祖上也曾做過大戶人家的奴才,因為這條規定耽誤了前程,不得已入了武將,沒成想居然打出了一片江山。所以,定國之初,他規定,除了奴籍的本人以外,他的後代均可以參加科考,不然岳丈也不會同意我們的親事。”
子晴聽了大鬆一口氣,把頭靠在林康平的胳膊上,林康平身子一僵,忽而繼續說道:“晴兒,我這二天都不能過來看你了,我要進山採買運往粵城的茶葉。還有,這次你給的銀兩足,聽你的,我想去買些景德鎮的瓷器,所以這次我準備僱船走水路,到景德鎮買了瓷器,再轉道杭城買些絲綢,從杭城出海到粵城,更為方便安全些。晴兒,我從粵城買了玉石就要直接回京了,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你自己,不要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