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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晴猜想周氏不滿的原因,大概是知道田氏手裡還有些銀兩,但是,田氏沒有交出來,想必也是對周氏不放心,給自己留的一條後路吧。
“子全還在家呢?還沒去縣學?”
“這會還去什麼?沒幾天就放假了,等著夏收後再去,我聽木木說,他連小文都不如呢,哪裡能考上?還不是拿著銀子玩,你大娘還以為自己家的孩子是那塊料呢?說都是姓曾的,他家還是長房長孫,還能比不過子福幾個?真是笑話。我倒要看看,子全連個縣試也過不了,她拿什麼吹去?”
子晴這個還真信,子全還真不是讀書的料,反應慢不說,也不能吃苦用功,只不過,在父母的眼裡,尤其是在周氏這樣眼光淺的母親眼裡,孩子可是沒有缺點的。
子晴還沒答話,秋玉又說道:“對了,說到子全,你知道四毛又離家了嗎?”
“啊,四毛離家了?我們還真不知道,不是好容易才回來的嗎?怎麼又會想到走?”
“還不是你大姑他們,二毛以後就跟個活死人沒差別,他家老婆把孩子扔給你大姑,自己偷著把房子和地賣了,卷了銀子跑了,三毛家的那個紅秀,也是抱了孩子回家,等著你大姑養活呢,桂花那也剩個房子,別的也不剩啥,只能挺著大肚子回娘家了。你大姑沒法,只得去找四毛,四毛被纏得沒法,便把那鋪子給你大姑了,自己又出去了。他不出去能怎麼辦?在這安州府里,他如今可是連一個好人家的女兒也說不上的。”秋玉嘆道。
四毛的處境有幾分像當年的曾瑞祥了,這一大家子,大毛一家聽說是躲開了,剩下家裡一群女人和孩子,一個個張嘴等著他養活,可惜了燕家這棵好筍,沒長對地方。
秋玉一走,沈氏來了,要借子晴家的炕來烘乾麥子,子晴把剛才秋玉來的事情說一遍,沈氏冷笑一聲說道:“你小姑有句話還真說對了,可不就是報應?你大娘就是存心的,這回也是搬起石頭砸了她自己的腳,還當能跟從前似的,等著把你阿婆送走呢,以後,就慢慢伺候去吧。”
子晴想古代的孝道還真是約束人,就算周氏再怎麼不情願,怎麼看田氏不順眼,也不能由著自己的心意來攆她了,因為田氏已經沒有去路了。
“對了,我看今年的毛桃和西瓜都要大幅減產,尤其是西瓜,天氣再不晴,只怕要全爛地里了,而且雨水多了,瓜果也不甜了,賣不上好價。”沈氏忽然換了個話題。
這些年,西瓜、玉米、番薯、洋薯在當地都推廣了,價格上自然差多了,好在子晴也不指著這一項。
母女倆說了會閒話,又問了幾句林康平什麼時候回來,囑咐了子晴幾句,沈氏便回去了。
五月初八,雨總算停了,初十,天晴了,人人臉上喜氣洋洋,紛紛忙著曬被,曬衣服,曬麥子。子晴看看外面的太陽,想著林康平這會應該在哪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再次救人
其實林康平這會離得還真不遠,就在嶺州城外的密林里混戰。這趟出門並不順利,一直下雨,也沒法帶茶葉和絲綢,只能全帶了瓷器,又因為子晴剛產女,林康平不捨得離開,沿途又看到有的地方洪澇成災,路上總能看到三三兩兩逃難的人,林康平更放心不下家裡的事情。
偏偏大衛那邊遲遲未到,林康平等的心焦,終於等到一身落魄的大衛。原來大衛碰到了海盜,船和貨都被搶走了,憑著自己的游泳技術抱了一塊木板跳了海,在海里飄了一天才碰到同鄉的貨船,撿了一條命,可是說是九死一生,萬幸不已,以後他都不準備出海了。反正這些年他的銀子也掙夠了,這次跳海,把銀票帶在了身上,減少了些損失,只是一船的貨確是不見了蹤影。
不過,這次他沒有拿林康平的貨,而是把林康平的瓷器介紹給了他同鄉約翰,約翰的生意做的比大衛要大些,有自己的船運隊,見到林康平帶去的瓷器倒是很喜歡,景德鎮的瓷器還是名聲在外的,因西洋人的船隊不能進入大風的內陸,大衛又極力推薦林康平的人品,約翰便跟林康平也定下了供貨的約定。
大衛又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從約翰那要了兩枚手雷送林康平,說是最後一次見面,留給林康平防身。當然,大衛也極力邀請林康平去他們的國度做生意。
林康平知道這手雷的珍貴,原本不想要,可是看到手雷的小巧精緻,鬼使神差地帶了上身,又奇蹟般地幫他躲過一劫。
因為水災,林康平這次回家沒有走水路,騎馬直奔驛道,眼看著到了嶺州,嶺州過去可就是安州了。林康平鬆了一口氣,帶著沈寶福和林安快馬加鞭,誰知嶺州城外的密林里碰到了有人被追殺,巧不巧的居然被追殺的人林康平認識。就是當年林康平在嶺南救過的那一位男子,男子的身上都是傷,身邊也只剩了兩個人,也都身受重傷。他也認出了林康平,林康平的到來激發了他強烈的求生欲望。
“是你?還真是有緣,看來今天又要欠你一份大大的人情了。”對方苦笑道。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救你?”林康平問道。
“直覺,第一次你都沒忍心丟下我。這一次自然也不會拒絕我的。”對方很篤定地說道,神情淡淡的,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貴氣和霸氣並沒有因為被追殺的狼狽而少了分毫。
林康平自然不忍拒絕,因為這麼多年,林康平只走了兩回官道,偏偏兩回都碰到了這男子被追殺,林康平認為這是上天的安排,當然不能拒絕了。
林康平帶著他們且戰且退。往密林里走,對方的人緊追不捨,關鍵時候。林康平丟了一枚手雷,才帶著他們上馬飛奔,只是林康平救的那人傷勢太重,好在他的同伴帶了傷藥。林康平讓沈寶福出面買了輛馬車,沒敢進城,從城外繞著走。
五月十五,在子晴的望穿秋水中迎來了林康平一伙人,林康平說要找個地方給他們養傷,而且還要保密,子晴想了想。打發他們去了竹苑,竹苑那邊一直沒人住,也就不怎麼過去打掃,林康平直接把馬車趕進了竹苑,對下人說是老家來的客人,要住一些日子。
安置好了那批客人。林康平和子晴回到房中,子晴從林康平那知道這次事件經過,倒也沒法再怪他出手救人,只是問道:“到底是什麼人,怎麼總招人追殺?不過,他可真夠命大,連著兩次都是你救的他,這次不能又拿兩千兩銀子打發咱們了吧?”
林康平聽了,擰著子晴的臉笑道:“瞧你這財迷的樣子,看來以後我還要多出去救幾個人掙錢?”
“胡扯什麼呢?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還救,下次再救試試,看我怎麼懲罰你?”
“怎麼罰?”林康平捏著子晴的鼻子問道。
“橫豎你也不考慮我和孩子,我就直接給你關大門外了,你守著你救的那些人過吧。”
“好了,不逗你了,你放心,我不會魯莽行事的,這次是有大衛給我的手雷,我心裡有了依仗,自然不怕。”
“手雷?什麼樣的,我看看?”
“都到家了,誰還能放在身上?我放起來了,那可不是玩的,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林康平說完要更衣洗漱,子晴收拾他的衣物,發現了一枚玉佩,有些眼熟,拿起來在手裡翻看,林康平瞧了一眼,說道:“你好生收起來吧。是那人送的,說是我拿著這玉佩可以上京城找他,他可以幫我做兩件事,不論是做官還是發財還是別的,只要咱想好了。我尋思著,還是留著有什麼危難了再找他吧,輕易還是不用,做官發財對咱們來說沒什麼意義。”
子晴心裡有些嘀咕,對方到底是什麼來頭,做官發財這麼輕易就許諾出來,可千萬別惹上什麼麻煩,寧可還是沒有牽連的好。
林康平沐浴出來,見子晴還拿著這枚玉佩發呆,便說道:“你放心,等他傷好了,自然會走,咱們儘可能不跟他扯上關係,做官我沒興趣,發財還是靠自己心裡安生些。對了,說到發財,我還真有件事情跟你商量。”
林康平說的事情,是想考慮自己買船,也組建自己的船運隊,把阿土和阿水從京城調回來,放到粵城。
“我看著約翰的船運隊,想著不能光讓洋人從咱們門口掙錢,咱也把東西運到國外去,掙他們的銀子,只是,咱們目前還沒那麼大的實力,咱家的銀子,也只能買兩艘大船,先做著,你覺得如何?”
“可是,不是有海盜嗎?大衛不就遇上了?”子晴覺得船運還真是不安全,又是海盜又是風浪的,連生命安全都沒法保障,掙了銀子有什麼用?
“我知道你的意思,先不出國,等時機成熟了,咱們和約翰合夥,從他那裡先買些手雷,跟著他的船隊走,他也是願意的,畢竟他的船隻也是有限的,人多安全,到了國外,咱們還得和他打交道。你放心,我不出去,粵城那邊有不少水手,他們是跑慣了的,咱們雇來就成,剩下的就交給阿土和阿水打理。京城那邊的香皂可以交給別人打理,這兩小子我發現還是有些做生意的天賦,又是粵城人,語言方便,人也可靠。”林康平解釋道。
子晴聽了林康平不親自跑,方放下了一半的心,兩人說了些別話,便安歇了。
為了不讓外人接觸到竹苑的那幾位,每日林康平親自送飯菜過去。有時,林康平還會在那陪著他吃一頓。跟著他來的兩人已走了一人,至於做什麼去了,這個林康平也沒多問。
子晴對竹苑的那位一直有些好奇,什麼樣的人總遭到追殺,不過好奇歸好奇,子晴還是很惜命的,不該打聽的絕對不打聽,也囑咐了家裡的人沒事不要靠近竹苑。
子晴操心的是他的傷勢什麼時候能好,畢竟誰也不想家裡留這樣一個不定時的炸彈。可俗話說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人家沒說走,是萬萬不能攆的。所以子晴十分盡心地合理安排膳食,營養十分豐富,巴不得他的傷勢早日康復,早日離去。
子晴一天到晚唉聲嘆氣的,林康平見了只得找了些事情給子晴忙乎,林山和林風也到年齡成親了,和小紫小紅正好配了兩對,康莊那邊也是有人要成親,嫣然子晴要親自帶,林康平還給子晴找了這幾個月的帳簿要她核對,因要買船,還要把家裡的帳目捋順一下,看能擠出多少銀兩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
如此一忙,子晴還真沒功夫惦著竹苑的那位,不過,林康平比子晴更忙,這些日子都在莊子上,作坊擴大了一倍,可以從外頭收購些洋薯和番薯來做粉條粉絲,米粉就不做了,沒有什麼競爭力,當然除了自家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