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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你也別到處說去了。”子晴叮囑了一句。
“我是那心裡沒成算的人麼?”子喜回道。
“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你覺得爹去參加秋闈考舉人這事靠譜嗎?你遇見的年齡最大的考生是多大?”
子喜聽了想了想,說道:“說實在的,我不是很贊成爹去趕考的,畢竟,爹已經是四十七八,快五十歲的人,萬一考不上,爹心裡還是很遺憾的,就像一個懷揣美夢的人,有一天夢破滅了,只怕心裡一時更難以承受。還不如就讓爹留著這個夢,有了這個夢,爹爹的心裡,還有一種對往昔的懷念,你說呢?”
子晴聽了一時愣住了,每個人都有一段光陰的故事,一段對往昔的懷念,時間的流逝真的改變了每一個人,有時是突然的巨變,有時是悄然的改變,不管哪一種改變,誰也無法抗拒,這就是時間的公平。
“姐,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子喜問道。
“啊?哦,我在想,你什麼時候從那個懵懵懂懂的少年,變成了今日的這番老成模樣,不僅會替姐出頭,還會替爹娘考慮了,居然比姐姐我還周到。”子晴摸著子喜的頭,感嘆道。
正說著,書睿他們放學回家,見了子喜,一個個都圍了過去,說說笑笑的,要拉了子喜去蹴鞠。
三天後,林康平從外面回來,一臉的笑意,說道:“還真被小四猜中了,大毛的前妻果真不肯回頭,說他們王家也不是好欺負的,這點東西,她要留著給幾個孩子,怕萬一回到燕家,大姑家還有桂花和二毛、三毛家的幾個在虎視眈眈呢,誰知道這些東西能落到誰的手裡?五毛還沒成親呢?你大姑這回可真要好好找個地方哭一場了,這一大家子,把寶都押在了大毛要娶的這個媳婦身上,這個陳掌柜打聽清楚了燕家的事情,一怒之下,把大毛辭了,這個可真不是我們的意思。”
子晴還沒來得及答話,小綠回說,“小舅太太來了,親家夫人讓奶奶過去一趟。”
子晴笑道:“只怕舅娘也是為此事來的,那日她心裡也是有點發堵的,我大姑還是我舅娘的表妹呢,這些年,也沒見她們說過幾句話。”
“就你大姑那人,誰能受得了她?走吧,去看看你舅娘去。”林康平說完就接過子晴手裡的嫣然,抱著嫣然逗樂,孩子正是長牙的時期,口水不斷,糊了林康平一臉。
子晴過去的時候,蕭氏正掉眼淚呢,沈氏也在一旁陪著,子晴進去忙問,“娘,舅娘,出什麼事了?”
蕭氏拿手帕子擦了擦眼淚鼻涕,哭著說道:“你老姑婆病重了,這不找你爹來了,聽說你們本家有一個學醫的,他岳父是安州城裡的名醫,想請他去看看。”
“啊,我老姑婆病重了?前些日子我還打發人給她送了些過冬的衣物,人回來還說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了?”子晴問道。
“不小心跌了一跤,她自己也不想活了,說是活著遭罪,也是七十多歲的人,腿腳本來就不好,說實在的,能活到今天也是不易,舊年你阿公一走,我感覺她也沒什麼心氣了,趕忙著把東西預備齊了,誰知果真打這裡來了?嗚嗚…”蕭氏哭道。
子晴聽了,眼圈也紅了,記得當年剛來的時候,老姑婆已經是一頭銀髮了,沒幾年就送到鄉下去了,這些年,心裡還不定怎麼熬過來的,好好的當家大奶奶,老姑公走了,居然沒給她留下一點銀子養老,老了老了,還要淪落到寄居女兒女婿家,其中的心酸,能向誰訴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子福進京
子晴正低頭垂淚,曾瑞祥進門了,說是已找人去接大夫了,這邊,蕭氏還要找人通知蕭福生他們哥幾個,怎麼也是蕭家的喪事,理應由他們幾個出面。
曾瑞祥聽了說道:“不如我陪你跑這一趟,我去了,他們不能不給幾分面子,當年姑爹的後事還是我幫著料理的,我也沒想到,姑爹的臨終遺言被他們聽了去,那包東西就讓福生獨吞了,說起來,我愧對姑爹的囑託,我大姑這樣,跟我也脫不了干係。”
“表弟休如此講,我娘也早看開了,一切是命,不過,我想她老人家大概會想見你一面,這些年沒少承你照看,姐心裡都明白。”蕭氏拍著曾瑞祥的後背說道。
“我也去看看吧?”子晴問道。
“再說吧,有什麼事情我會打發人過來說一聲,你們幾個小輩就先別過去了。我看看大夫怎麼說,要是能挺過去這一關,就是菩薩保佑了。”蕭氏攔阻道。
曾瑞祥急急忙忙地跟著蕭氏出去了,沈氏也留了下來,子晴坐在沈氏旁邊,問道:“娘,我爹才剛說的,老姑公的遺言被聽了去,是怎麼一回事?”
“你又好奇了。當年,你老姑公走的時候,三個兒子還都沒有成家,你老姑公不放心,想著把蕭家的家產想託付給你爹,讓你爹照看蕭家,直至他們成年,誰知這話讓他大兒子和小老婆都聽見了,兩人搶著去取,還是他大兒子先拿到了手裡。”沈氏嘆道。
子晴明白了,這家產倘若了給了曾氏,曾氏肯定會給幾個女兒私分了,幾個庶子庶女沒有分毫,倘若給了彭氏呢,曾氏的下場會很悽慘,所以。蕭老爺子想到了把家產交給曾瑞祥,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落到了他兒子的手裡,蕭福生一人獨吞了。
子晴明白了這一點。也就心裡舒坦了些,看來,這蕭老爺子也不是對曾氏一點情意沒有,只是不知曾氏能明白這些嗎?
林康平扶著子晴回了晴園,抱著子晴在炕上歪著,兩人都不想說話,書鈺和書瑋進來了。子晴少不得打點精神陪著孩子。
“娘,你怎麼又掉眼淚了,爹爹欺負你了嗎?”書鈺問道。
“沒有,娘呀,是有些累了,有一個娘小的時候對娘關照過的人要走了,娘心裡有些傷心。”
“哦,我知道了。就像小翊哥哥似的,他們走了還會回來的。”書鈺說道。
“誰告訴你他們還會回來的?”子晴問道,總覺得那孩子來頭不小。可別再回來了,子晴還是想過安生的小日子,沒有那些攀附權勢的想法。
“小翊哥哥自己說的,還有文哥哥,他們都說了喜歡小妹,可是小妹是我們的,我才不給他們呢。”書鈺說道。
“對,妹妹,我喜歡,不給別人。”一直低頭玩七巧板的書瑋抬頭回了一句。
子晴看了看林康平。暗道,這該死的文三,都帶來些什麼人,這麼點孩子,就知道媳婦媳婦了,也太早了些吧?
“兒子。下回他們要再來了,說是喜歡嫣然,你們就胖揍他們一頓,別打臉就成。”林康平說道。
子晴推了推他,對兩個孩子說道:“別聽你們爹的,真要打起來,還不定是誰輸誰贏呢?咱家孩子還小呢,也沒跟你學多少功夫。”
“我也就說說而已,哪裡還能真來?好了,給幾個孩子一攪和,你的臉上也有了笑模樣,我也放心了。我去書房理一下帳,阿土他們給我來信了,說是粵城碼頭要擴建,我看看咱家能買幾個倉庫下來嗎?”
“你要銀子使,小四才送了三千兩京城的帳來,聽他的意思,這一年的玻璃分紅一股應該有二千兩,那應該夠咱們一年的花銷。剩下的他要明年建水泥廠,還有,聽他的意思,想去江浙一帶建廠,一時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沒事,你留著吧,我手裡還有些橙園和康莊的帳沒攏,估計也能有個幾千兩。他們這幾個月跑生意,也掙了些,買倉庫也不是急於一時的,而且,要看運氣的,我看能不能找到點以前文家的關係,不然,這倉庫,咱們拿不到手裡的。”林康平說道。
林康平好像知道子晴還想問什麼,說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林康平剛走,子晴陪著幾個孩子在炕上說話,講故事,不知不覺天已擦黑,子晴正想著該開飯了。這時,小粉過來說,親家夫人讓過去一趟。
子晴心裡一咯噔,莫不是老姑婆那出事了,也太快了些,不過,這會,子晴也顧不得什麼了,把孩子扔給小綠幾個,自己拉了林康平回了娘家。
剛進院門,就聽見劉氏的聲音,子晴一喜,忙三步並作兩步,進門問道:“大嫂怎麼提前回來了?我哥呢?孩子們也都回來了?”
“可不,你哥讓我帶著孩子先回家了,他先進京了,今年輪到他考核了,大概要到年根底下才能回來,我一人帶著孩子在昌州呆著,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回來,大家在一起,樂呵樂呵。明天去接二弟妹回家吧,這任務交給你了。”劉氏快言快語道。
“早知如此,我回家的時候就把你們帶回來了,我尋思大哥沒那麼快呢?”子喜說道。
“還說呢,從昌州過,在我家也就呆了一刻鐘都不到,你要那會說了,我不就跟你們回家了麼?”劉氏笑道。
“大嫂,我相公的意思是,你要不在家,大哥身邊沒個人,回家冷清清的,有什麼趣?真要把你帶回來,大哥該不幹了。”傅氏笑道。
“喲,我倒是不知,你們兩口子什麼時候這麼黏糊了,想必是有深有體會了吧?人大妹夫那麼黏著妹妹,一年還要出兩趟門呢?”劉氏打趣道。
傅氏還是臉皮子薄了些,劉氏這話一出,傅氏鬧了個大紅臉,子晴笑道:“大嫂,我可沒得罪你吧,你說四弟妹還非得拉著我做什麼?”
“不拉著你們拉著誰?誰叫你們總是在我們面前礙眼?是不是呀,三弟妹?”劉氏拉著楊氏問道。
這時,劉氏帶來的丫鬟說,院子收拾好了,滾水也燒上了,劉氏指著子晴幾個說道:“你們一個也不許跑,我先洗漱去,回來到我院子來,咱們玩幾圈麻將,好些日子沒玩了,還怪想著的。”
劉氏一走,幾人坐著討論,子福這次進京,能有個什麼好結果?子福目前是從六品,如果考核的好的話,聽子喜的意思,這皇帝對子福這三年的業績也是有所耳聞的,既然這樣,子福的升遷應該是可以期待的。
只是,能派到什麼地方,這是個問題,“我能不能問問,正六品都有些什麼官?”子晴問道,對這些品級的官職,子晴還真是沒弄明白。
“京縣知縣,各省通判。對大哥來說,也就是通判的面大,仍舊管著糧食水利,最好是看留在哪裡。”子喜說道。
“要我說,還是昌州好些,想看看,我還能去一趟。”沈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