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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那種人,會知道分寸的,咱們不依就是了。”林康平勸道。
次日一早,沈氏就過來了,子晴早就把嫣然包好了,由林康平抱著上了馬車,到了夏家,夏家太太也早準備好了,看見子晴抱著孩子過來了,非要自己親自抱抱。
子晴只好遞過去,夏太太接過孩子,看著孩子的小臉龐說道:“哎呀,這就是小嫣然吧,我瞧瞧,喲,這眉眼,這小嘴,這皮膚,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還有這頭髮,居然還是帶卷的,天啊,我真是喜歡的不得了,來,和我們文昌一塊上車,咱們今天去還願囉,去見大師囉。”
子晴方知她今日也要親自跟著,也不好拒絕,人家又是自帶馬車,更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子晴只是把孩子接過來自己抱著。
今日是初一,一路上過去的馬車、驢車、牛車還真不少,路上的行人也是不斷,看來這青原廟的香火還是挺旺盛的,不知怎麼,子晴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幾人到了青原廟的山門,門前的廣場上人來人往的,還有不少兜售東西的,猶如一個早市,幾人相扶著上了台階,這一次慧光大師沒有來迎接,子晴心裡鬆了一口氣,看到他,總是心裡會發虛。
夏家太太則頗有些失望,今日她本來就是奔著慧光大師來的,想讓慧光大師看看她的孫子會有多大的造化,“子晴,會不會慧光大師不知道你來了,不如你讓小和尚去通報一聲,好容易來了,總要見見的。”
“夏家太太,您可真會說笑,我家晴兒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有過一面之緣已經是奢求了,哪能還去打擾方外之人?”林康平說道。
“就是,這可強求不得。我們今天不是來還願的嗎?趕緊進殿吧,只怕待會人會更多。”沈氏說完率先跨進了大殿,夏太太也只好跟著。
子晴接過嫣然,抱著孩子一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用孩子的手捐了十兩銀子,在功德簿上鄭重寫下了“林嫣然”三個字,夏家太太見此也握著文昌的手捐了十兩銀子。這時,有小和尚過來說已給各位預備齋飯,子晴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大師到底知道她來了。一看沈氏和夏家太太神色坦然,方知青原廟的規矩是來客捐了十兩以上銀兩的,備一桌齋飯表示謝意。
“娘,想不到佛門淨地也有貧富差距,我還以為在這些方外之人眼裡,眾生平等呢。”子晴低聲說道。
“閉嘴,休得胡言亂語。”沈氏低聲喝道,子晴忙閉嘴。
用過齋飯,眾人正要打道回府,夏太太雖有不甘,也無可奈何。
剛出房門,有個小和尚跑了來,看了一圈,問子晴道,“請問施主可是姓曾,懷中所抱的可否是林嫣然小施主?”
子晴還未答話,夏太太喜的忙道:“正是,正是,可是慧光大師要見我們?”
“大師雲遊去了,只讓小僧帶一句話,‘此心安處便是吾鄉,施主又何必自尋煩惱呢?’”小和尚說了之後雙掌合什鞠躬而去。
子晴的心裡頗有些震驚,不知道慧光大師說的是子晴的來歷還是將來嫣然的去處,好像還是自己的來歷更靠譜一些,可是最近子晴也沒為自己的來歷糾結了呀?早就安下心來跟林康平過日子了,孩子都生了五個,還能真丟下這一切不成?
夏家太太瞅著子晴,說道:“大師果然待子晴與別個不同,還擔心子晴自尋煩惱,特地留言相勸。”
“親家太太多慮了,我家晴兒也只不過比別人多了幾分佛緣,得了大師的指點,哪裡說得上是另眼相待呢?”沈氏答道。
“姐,慧光大師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姐在煩惱什麼?”子雨擔心地問道。
子晴把孩子遞給林康平,說道:“是人都有煩惱,姐怎麼可能例外呢?”
“對呀,子晴,你還有什麼可煩惱的?生了四個兒子,據說一個比一個聰明,唯一的一個女兒也說是個富貴至極的好命,難怪當初算命的看了你的八字就說你子星運旺,我們子雨要像你就好了。你家相公又會掙錢,才幾年的光景,就置起了一份大家業,連我們子雨也跟著偏了不少好東西,你呀,就安心做你的當家奶奶吧。”夏太太說道。
子晴聽著這語氣怎麼跟秋玉說話這麼相似了呢?酸澀,羨慕,論理,夏太太不是一直看不上子晴一家的麼?才一個玻璃廠就讓她改變這麼大?還是因為慧光大師對嫣然的預言?古代的人果真如此迷信麼?
“親家太太真是會說話,什麼富貴至極我倒是真沒敢想,只要幾個孩子將來靠著他們自己的本事能養家餬口,衣食無憂,我便知足了。天下的父母都望子成名出人頭地的,可是又有幾個是人中翹楚呢?大多數的孩子還是普普通通的,我呀,也不打算強迫了他們去,孩子們將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子晴說道。
“可不是這麼一回事。”沈氏接了一句,又陪著說了幾句話,告辭了夏太太,子晴也婉拒了夏太太的請求,直接回家了,誰知到家一看,家裡面居然亂成了一鍋粥。
第三百五十八章、找上門
子晴陪著沈氏一塊先回的娘家,拉了半天的門鈴,石婆子才來開的門,見到沈氏,忙說道:“夫人總算回來了,大姑太太他們一家剛進來了,正在家裡鬧騰呢,我們做下人的也沒法勸,我正要去找老爺呢。”
子晴一聽納了悶,以為自己聽差了,又問一遍,才知道真是春玉一家過來了。
“來了一大堆人,在門口吵吵囔囔的,我只好去找了三奶奶,三奶奶讓他們進來的,說是別讓外人看了笑話。”石婆子解釋道。
“那三爺呢?”子晴問道。
“三爺也沒在家,跟老爺出去了。”
怪道家裡沒人,楊氏讓進來的,子晴忙拉了沈氏進去,又吩咐石婆子去把林康平也叫來。這都什麼事,斷交了好幾年居然又讓他們進門了。
剛進了園門,離正房院門還有幾米遠,就聽見春玉的大嗓門嚷道:“想要銀子,門都沒有,我家大侄子是昌州的大官,我家小侄子在京城還做著大官呢,別給臉不要臉,再怎麼不親,不來往,也總是我侄子,還能偏了外人去不成?”
“就是,乖乖地拿了你的那幾兩嫁妝銀子和離走人,給我們惹急了,一封休書把你打發了,你能怎麼辦?也就是我們心存仁慈,看在這十來年你生了五個孩子的份上,不然鬧開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的孩子也要一個好名聲不是?要不然將來誰願意進這家門,要我說,你就留下來好好把幾個孩子養大,大毛是個仁義的,斷不會短了你的這一份吃喝。你還…”燕仁達說道。
子晴和沈氏進了屋子,聲音嘩地一下停了,子晴一看廳堂里擠滿了人,不光有春玉兩口子,大毛和他妻子王氏。還有一對五十歲左右的農婦農夫,和三個子晴不認識的二三十歲的男子,估計是大毛的岳丈家的人,看見子晴和沈氏都一下愣住了。
楊氏看見沈氏回來了。鬆了一口氣,靠近沈氏剛要解釋幾句,王氏先哭哭啼啼地過來說話了。
“二舅娘,你可回來了?嗚嗚,二舅娘,你一定要說句公道話,他們燕家不能這樣欺負人。我在他們家做牛做馬。孩子也生了五個,憑什麼說攆就攆,我要一點賠償還過分嗎?”
春玉和燕仁達有些心虛,今日他們也沒想到楊氏能讓他們進門。“二嫂,我們不是特地要上門的,是我親家不懂事,非要跑到你家讓你們評評理,我和春玉怎麼也攔不住。只好跟著過來了,對不起,還望二嫂擔待些。”燕仁達忙道。
子晴見地上摔了兩套茶碗。拽了沈氏的手,讓她看看。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進的我家的門,我好像告誡過你們,我家的門不是你們能闖的,可你們不但闖了,還在我家摔打上了,我們不想知道你們誰對誰錯,這跟我家沒有丁點關係。我們一家子也不會參與這些烏七八糟的事。現在,你們給我出去。還有,大妹和大妹夫。以後少拿我家子福和子喜說事,以後我要再聽說你們借了他倆的名在外頭招搖撞騙的,別說我沒提醒你們,你看看我家大門上是什麼?”沈氏說道。
“二嫂,有什麼話先把外人打發了再說,大毛總歸是你外甥。”春玉看了眼沈氏。求道。
“出去,你們愛怎麼打發就怎麼打發?還有,出去給我家的門匾磕幾個頭,不然,我告你一個強闖民宅,藐視聖恩。”沈氏說道。
春玉幾個害怕了,正要出去時,林康平進來了,一看地上的瓷器,便問道:“呀,誰把這茶碗摔了,娘,這是我從景德鎮特意給你們帶來了,這是最高檔的,這一套是個花了五十兩銀子呢,這還是我常年跟他們做生意,給的便宜價,要是外人買至少也要八十兩銀子,看看,這瓷器,胎薄如紙,溫潤如玉,真真可惜,十兩銀子就這麼沒了。”林康平一臉的惋惜。
春玉聽了瞪了林康平一眼,問道:“什麼茶碗要那麼貴?”
“大姑,比這貴的還有的是呢,這些都是好東西。你沒見識過可別說沒有。”
“那就賠十兩銀子吧。”沈氏說道。
燕仁達和春玉聽了,苦著臉對沈氏說道:“今日的事,還真不是我們的本意,這些年我們都老老實實的,哪裡敢上門來找不自在?那些茶碗是王家的幾個小子摔的,跟我們沒關係。我們出去一定多磕幾個頭,還有,以後,絕對不登門打擾了。”
“沒你們,他們能進我家的門嗎?所以,這銀子我只問你們要。”沈氏說道。
春玉聽了只得忍氣跪下,說道:“二嫂,我們真的拿不出銀子。求二嫂看著死去的爹的面上,饒了我們這一次,我們現在就走,以後一定不敢了。”
沈氏聽了這話心裡也不好受,說道:“既如此,你們就趕緊出去吧。以後再犯,可真的不饒你們了。”
“大毛他舅娘,我女兒真是有了冤屈呀,替他們燕家生養了五個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可是皇上封的誥命夫人,你可得給我們個說法呀?我苦命的女兒呀…”王氏的母親也跟著跪下了,對沈氏求道。
沈氏忙把她扶起來,說道:“論理,你今日第一次上我家的門,是客人,可是,我家和孩子他大姑家好多年不來往了,這事,我還真管不著。你們呀,找錯了地方。以後記住了,孩子他大姑家的事情跟我們沒一絲關係。你們走吧,看在你們也不容易的份上,今日的事我就不計較了,只是,以後要是還跑到我家來鬧騰,或在外頭打著我兒子的名聲做什麼,可就真的別怪我們沒提醒你們,我家是什麼人家你們也知道,藐視聖恩是要下大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