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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見曾瑞慶黑著臉,也有幾分懼意,因為曾瑞慶可是動手打過她的,不過,此刻,周氏也只得辯白道:“我一年到頭容易嗎?就沒個輕巧的時候,好容易夏玉在這住幾日,我不過是多玩了一會牌,把飯點錯過了?也不是多大的過錯?娘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娘…”
“你少放屁,你那是把飯點錯過了?既如此,我問你,你為什麼把家裡的米和肉菜都鎖了?你天天當甩手掌柜的,聞到飯熟了你就進家了,你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啊呸,你也沒有良心的,跟你多說也無益。”
秋玉說完又轉向曾瑞慶:“大哥,你敢說你不知情?要不是你縱容,我大嫂有幾個膽子敢這樣對娘,對夏玉?你們就不怕天理難容嗎?大姐家是什麼下場你們也看到了吧?你們就不怕子全將來也這樣對你們?今天我把話既然說到這了,以後,除了娘的事情,我們兄妹,還是不來往的好,橫豎你們這樣的大哥大嫂,我和二姐也受用不起。”
“我知道你看不起你大哥大嫂也不是一日兩日,你想怎麼樣都依你。我知道你想拿你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貼不貼得上還兩說,到時你家有個什麼事情,可別說沒娘家人幫你撐腰。”曾瑞慶一聽秋玉說斷交,便有些惱了。
秋玉聽了這話,越發的氣苦,正吵鬧時,子福和子喜過去了,見鄰居圍在了曾瑞慶的大門口,忙幾步跑了過去,正好聽到了一半秋玉的話,見夏玉在一旁靠著牆嗚咽。
子福進去把夏玉帶走,對秋玉說道:“小姑,我給二姑帶走了,還有,你也不用跟大娘掰扯,先找里正和村裡的長老說道說道,沒個家裡老人的孝期還沒過,就可以出去賭錢的,還有她要是還不聽的話,直接去衙門擊鼓鳴冤,告她個虐待老人的罪名。”
周氏萬萬沒想到子福這會過去了,忙拉住子福解釋道:“大侄子,你可不能冤枉你大娘,我不過是這兩日貪玩了些,有些忽略了你二姑和阿婆,至於你說的成心虐待,這可是沒有的事情,你可不能光聽一面之詞。”
子福掙脫了衣袖,帶著夏玉回來了,那邊,秋玉還不知吵成什麼樣?不過,他看夏玉,是搖搖欲墜的了。
沈氏聽了自然替夏玉唏噓,忙安排夏玉進屋躺著,又打發人去請了周大夫來,給夏玉把了把脈,慶幸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勞累過度,還有輕微的暈眩症,子晴估計是營養不良造成的,不禁嘆了口氣。
稍後,秋玉也趕了過來,把夏玉的行禮拿了來,說道:“我教你一百遍你也記不住,他們可好,說什麼你都照做。你真是要氣死我了,就沒見過你這麼軟的性子,你倒是隨了誰?”夏玉只是垂淚。
秋玉要接了夏玉回家休養一段日子,沈氏聽了說道:“大夫還沒走呢,給抓了幾副藥,在這住幾天也是一樣的,我們給她好生調理調理。”
秋玉和夏玉聽了都不約而同地掉眼淚,說道:“自己的親哥親嫂都那般模樣,我們一直給二哥二嫂添麻煩,難得二哥二嫂還不嫌棄我,我就在二哥二嫂這住兩天,秋玉那也是一堆事,每天還得去伺候娘,我就不過去添亂了。我養兩天緩過來,就讓二哥這邊送我回家。”
秋玉一想,自己每日要去盯著田氏,還真是有些顧不過來夏玉,便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就依你吧。只是麻煩二哥二嫂了。”
曾瑞祥聽了早眼圈紅了,說道:“怎麼著我也是你們的二哥,你們分這樣清,豈不是讓我跟你們更生分了?”
秋玉和夏玉都沒吱聲,說實在的,田氏對她們來說,目前還真是一個很重的包袱,壓得她們有些喘不過氣來。也只有曾瑞祥有能力讓田氏安享晚年,可曾瑞祥不主動提出來,她們是萬萬不能開這口的,如今曾瑞祥肯看顧她們兩個,已經是感激不盡了。
子福趁機對秋玉說了,明日一早他要走的事情,秋玉嘆道:“原本還想著木木去昌州考試的時候,能在你家住幾天,你還能替我指點他一二,誰知竟沒這個福氣?”
“舊年怎麼沒找來?”子福問道。
“舊年的事就別提了。今年子全也要下場呢,我倒要看看,能考出什麼鬼樣子來?”秋玉說道。
去年曾瑞祥病了大半年,秋玉哪裡知道曾瑞祥還認不認她們幾個妹子?哪裡敢冒冒失失地往前湊?要不,曾瑞慶也不能拿那話堵她。這不看著今年子福幾個給她去拜年了,曾瑞祥又說了那番話,秋玉才敢開口的。
秋玉陪著子福幾個說了會話,放心不下家裡,又還想著去看看田氏,經過這一鬧,只怕田氏的心裡更傷心,夏玉和曾瑞慶,都是她自己的兒女,能怪了誰?
子福子喜次日一早就離開了,子福帶走劉氏的一個貼身丫鬟,昌州的房子還等著她去整理,另外,劉氏覺得子福一個大男人,家裡沒人操心內務也不是這回事,便讓永蓮跟著子福先走了,永蓮今年十二歲,也開始學著管家了。
夏玉安心在這邊住了下來,也只住了三日,她還是要回家去過元宵節的,一家子總不能散著,這三天,子晴見她的眼淚似乎一直沒怎麼幹,沈氏一開始倒是也百般勸慰,無奈這種事情,別人還真沒法勸慰,沈氏也不能代替曾瑞慶和周氏撫平夏玉受到的傷害,也不能開口把田氏接管了,所以,沈氏勸了兩天,也只得由著她了。
今年的元宵節少了子福幾個,沈氏便感覺空了好多似的,這麼一想,倒是促動了沈氏有幾分進京的想法,只是,令沈氏頗為為難的是何氏,何氏今年七十九了,即便身體康健,沈氏也是不敢隨意離開太遠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慧山書院
元宵剛過,林康平帶著阿土幾個趕去了粵城。衙門開印曾瑞祥則帶著子祿去買了那座小山頭。
書睿和永松兩個一塊進了縣學,子祿的學館只好解散了,子祿把那些學生們分別送進了他的同窗開的學館。
曾瑞祥的學館交給了子文,子文沒過院試,但是教這些個孩子啟蒙還是沒有問題的。
正月過後,曾瑞祥帶著子祿去了一趟青原廟,據子祿說,一是去請和尚師傅們給小慧做超生的道場,雖然這些年過去了,但是曾瑞祥怕小慧的靈魂不得安生,不能托生到好人家。二是想諮詢下遷墳的事情。
其實遷墳的事情,曾瑞祥早問過了陰陽先生,陰陽先生不建議曾瑞祥動,說是陰宅輕易動不得,會禍及後人的。
曾瑞祥有些似信似疑,他擔心以後小慧的祭祀沒人管,以前是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哪裡能放得下?因為白日裡總想著這些,晚上,便不免多了幾個夢,夢見的都是小慧低頭哭泣的樣子。
曾瑞祥到底還是有幾分不甘心,思來想去,那日跟子福幾個商量了後,決定了給小慧做道場,安牌位,這不,求到青原廟來了。
誰知廟裡的師傅說,小慧是有慧根的人,讓曾瑞祥在家修建一個小型的佛堂,把小慧的牌位供奉了,讓菩薩去庇護她,只怕比做什麼道場和遷墳都管用的多。
曾瑞祥這才放下了遷墳的心思,把西廂房南邊第一間,辟做了佛堂,同時,也安放了小慧的牌位。
這些事情忙完,堪堪又到二月中旬了,子晴接到林康平的來信,說是船已經下水了,一切還很順利,只是,碼頭的倉庫沒有買到,有些遺憾。
這個倉庫,子晴還真沒抱什麼希望,一想難度也大,不像是買船買貨,有銀子就成,倉庫的位置那麼好,明擺著是一本萬利的事情,誰不扎堆去搶,就看誰的背景後台硬了。而林康平只是一介平民,能搶得過誰?
這日,子晴抱著嫣然回娘家,瞅見子祿正在廳堂里寫字,曾瑞祥和沈氏幾個在一旁圍著,子晴有幾分納悶,子福寫好了,問曾瑞祥道:“爹,你看成嗎?”
子晴看了一眼,就兩個字,“慧佑”,問道:“什麼意思?”
“爹說,書院的名字就叫慧佑,既然親阿婆是個有慧根,肯定會保佑我們的書院越辦越紅火,能讓更多的人受益。這個名字你覺得怎麼樣?”子祿問道。
子晴想了下,說道:“這名字還真不錯,寓意也好,所以,二哥,你這次一定要去考鄉試,有親阿婆的庇佑,加上你自己的勤奮,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子祿一聽這個,摸了摸自己的頭,想了會,說道:“考就考吧,那就考最後一回。”
曾瑞祥聽了笑道:“小四來信了,給小三找了國子監的旁聽,你也趕緊過去吧。”
“怎麼也要等二媳婦生了再說,也沒剩幾天了。”沈氏說道。
子晴想,也許過一個多月,沈氏和曾瑞祥還真的要進京了,便說道:“娘,不如,咱把外婆接來住些日子,外婆也該想大家了。”
沈氏一拍自己的頭,說道:“我怎麼把這事忘了?這幾天總想著要做什麼事,就是想不起來,可見,年紀真的大了,記性也不行了。”
劉氏笑道:“別說娘這個歲數,我現在也總記不住事,東西放哪了,隨後就忘了,想想永蓮都十二了,沒兩年就該出閣了,我才覺得自己也有些老了。”
“胡說呢,在娘的面前,你還提了老了,你外婆聽見了,只怕要拿著拐杖敲你了。”沈氏笑道。
提起何氏的拐杖,還是林康平從粵城特地買回來孝敬何氏的,說是從呂宋那邊過來的,叫紫檀木,何氏寶貝得什麼似的,成天不離手,夸林康平真孝順。
沈氏說是去接何氏,傅氏聽了說道:“娘,不如我回娘家一趟,就便把外婆帶來。”
沈氏聽了對劉氏說道:“永蓮她娘,不如你也跟著回娘家看看,真要出門了,這當老人的,都惦記著自己的孩子呢。
劉氏聽了笑道:“還是娘體貼我們做媳婦的,我正有這個意思呢。”
等劉氏幾個走了,沈氏對子晴說道:“我也是打從媳婦過來的,哪有做爹娘的不惦著自己孩子?原來總說你阿婆是個例外,如今看來,也不是例外,只不過你爹不是她生的而已。你看你大姑和大爹,哪怕做的事情做得再過分,你阿婆也能照樣對他們好,心裡也還惦記著他們。”
“娘,說到這個,我爹真的這些日子不再做夢夢到我親阿婆嗎?”子晴對這個還真些好奇。
“嗯,還別說,自打有了這個佛堂,你爹睡覺安穩多了,說是再也沒夢見你親阿婆哭了。”
子晴覺得這應該是一種心裡作用吧?可是,慧光大師那有怎麼解釋呢?還是真有一種超自然的神秘力量?不過,能讓曾瑞祥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所有的事情也算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