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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格外冷,一路跑來,他們幾乎沒看見幾個行人的身影。
出了京城,左枝便找了個落腳的地方,一邊整理被風雪吹亂的衣裳一邊對溫池解釋:「花氏一族家大業大,其下面的住宅不止一處,京城那幾處不過是拿來掩人耳目罷了,雪京山上那一處才是他們真正的據點。」
「雪京山?」溫池撓了撓頭,「好耳熟。」
「想不到公子這麼快就忘了。」左枝挑眉,「你們前陣子隨容妃去的山莊不就在那雪京山嗎?」
這麼說,溫池就想起來了。
可是那雪京山上不是有好些皇室的山莊嗎?貌似連時燁送他的其中一個山莊也在雪京山上,花家竟然敢把主宅定在雪京山上!
溫池心裡裝著疑惑,這麼想著的同時便也把話說了出來。
左枝聽完他的話,只是冷哼一聲:「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幫人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
歇息了一盞茶的功夫後,他們便繼續上路。
左枝說那地兒離得遠,他們又不能大張旗鼓地乘坐馬車上山,便只能靠自個兒的雙腿。
由於路上鋪著厚實的積雪,行走實在艱難,他們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走到後面的時候,溫池感覺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凍得快要沒了知覺,他只能機械地邁著雙腿,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不知何時,鵝毛般的雪花又開始從空中飄落下來,密密麻麻,幾乎覆蓋了整片暗沉的天空。
他們走的是花家人才知道的小道,相當於是在抄近道,唯一不足的是路面陡峭了些,若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來走的話,只怕早就摔落下去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左枝忽然加快速度。
溫池咬牙跟上去。
左枝像只小狗似的四處嗅了嗅,回頭看一下溫池時,她的眉頭擰得很緊,神情也格外沉重:「有血腥味。」
「血腥味?」溫池學著左枝那樣四處嗅了嗅,可惜他除了冰冷的寒風外,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但左枝的功力畢竟比溫池強太多,既然她察覺到了什麼,那他們也不敢再耽擱,於是加快速度朝著目的地趕去。
不多時,花家的主宅映入溫池眼帘——是一片沉浸在白雪中的黑色建築群。
遠遠看過去,那片建築群猶如一幅淺淡的墨水畫,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在暗沉的天空襯托下顯得極為莊重與肅穆……
又仿佛蔓延著一股看不見的死氣。
溫池用衣袍遮住頭和臉,走近後,他終於嗅到了那些隱隱約約傳來的血腥氣味。
他們走得越近,那些氣味就越濃郁。
當他們走到緊閉的大門外時,那鋪天蓋地迎來的血腥氣味幾乎將溫池淹沒。
溫池聞不得這種味道,他立即捂住嘴巴,隔著一層衣袍的布料,不停地乾嘔。
左枝眼中的擔憂濃得快要溢出來,她等不及要去找時燁,可是轉眼瞧見溫池如此難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公子,不如你在外頭等著,奴婢去去就來。」
溫池勉強壓下那股涌到了喉管里的噁心感,他擺了擺手:「我們分頭找人。」
左枝想了想,同意了溫池的提議:「小心。」
飛進去後,那些血腥味頓時濃得像是要化作水浸進他們的鼻子裡。
溫池用手將鼻子按得更緊,他眼睜睜看著左枝往左跑去,才轉身往了右。
溫池對這裡不熟悉,他只能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看能否憑運氣遇到時燁。
他原以為會遇到很多花家的人,哪知道這一路走來,遇到的居然是數不清的花家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路上,鮮血流得一地都是,甚至將路邊的積雪浸得血紅。
溫池心驚肉跳,縈繞在心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起初他還在躲躲藏藏,後來乾脆光明正大地搜尋起來,走在一條長廊上時,突然有一支飛鏢直衝他的面門飛來。
那支飛鏢看似和那天夜裡花子藏使用的飛鏢一模一樣,就連向他飛來的路徑也大致相同,只不過這次使用飛鏢的人遜色太多。
溫池不僅輕而易舉地偏身躲過,還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那支飛鏢。
他動作一頓,猛地回頭。
長廊下面的草叢裡一下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溫池也不客氣,反手將飛鏢扔了回去,沒想到草叢裡竟然傳來孩童的慘叫聲。
溫池萬萬沒想到躲在草叢裡暗算他的人竟然是一個孩童,當即嚇得大驚失色,連忙撐著長廊邊上的護欄翻身跳了過去。
撥開草叢,只見一個捂著滿手臂鮮血的男孩坐在草地里。
那男孩衣著華麗,腰帶上還掛著幾個昂貴的配飾,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只是瞪向溫池的眼神如同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光是看著就令人心涼。
這一點也不像是來自於一個孩童的眼神。
溫池方才扔過來的飛鏢正好扎在他的手臂上,鮮血流出,他卻好似感覺不到一般,只是用另一隻手捂著手臂上的傷口。
溫池並非一個鐵石心腸之人,加上這孩子手臂上的飛鏢還是他扔過來的,他猶豫片刻,便想上前看看這孩子的傷口。
結果他剛蹲下身,男孩的表情驟然一變,原本捂著傷口的那隻手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把匕首,直挺挺的扎向溫池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