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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錦蹙起眉, 表情越來越奇怪,等溫良說完, 他看向溫良的眼神無異於在看待一個瘋子。
儘管溫良早就猜到時錦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話,可是他手上沒有任何證據, 連那塊石頭也不在他這裡, 他只能用蒼白無力的言語說服時錦。
「我沒有撒謊,你相信我。」溫良急道, 「系統曾告訴我很多事, 它說太子性情暴戾、殺人如麻、德不配位, 即便坐上了龍椅之位也會在有朝一日被人推翻, 那個人就是你瑄王,你才是真正的帝王, 你不該被困在這小小的方寸之間等待處決。」
溫良越說越激動, 可時錦沒有絲毫反應, 表情麻木得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
待溫良話音落下,時錦才緩緩啟唇:「你跑來天牢里,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溫良愣了愣:「我……」
時錦打斷他的話:「既然如此, 現在你的話說完了, 你可以走了。」
「不, 不是這樣的。」溫良好不容易等來這個機會,他絕不能空手而歸,他疾步上前,跪在床邊,雙手死死扯著時錦的衣擺,「瑄王,我是真心誠意希望你能夠改變現狀,你不屬於這裡,你屬於那把龍椅,這都是系統告訴我的,只要你幫我拿回系統,拿回那塊石頭,我可以幫你把這一切變為現實!」
只要拿回那塊石頭就行了。
雖然他不知道那塊石頭的具體位置,但是他隱約聽見了一些風聲,他聽說那塊石頭是花家的傳家寶,在被他撿到之前一直被花家供奉在主家,後來貌似被找了回去。
如今花家沒落,要從花家拿走那塊石頭應當比之前容易,而且時錦和花家有來往,如此一來也許更為簡單。
除他以外,可能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塊石頭的真正用處。
花家都家破人亡了,難道還有人會在乎那塊石頭的下落不成?
溫良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直響,他不信時錦真正走到了山窮水盡的一步,時錦好歹是個皇子,不可能沒有親信在外面為他奔波。
就算時錦被看得緊,他也可以自己去聯繫那些親信。
然而沒等他想完,時錦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時錦的力道不重,卻還是控制得溫良動彈不得。
溫良被迫仰頭,對上時錦陰鷙的雙眸。
「怎麼?如今我虎落平陽,連你這條叫不出名字的狗也急著來踩我一腳?」時錦的臉部輪廓繃得極緊,他像是回憶到了某些不好的事,眼底的暗流在瘋狂涌動,「究竟是你傻還是你把我當成傻子?或者換個說法,是誰慫恿你過來說這些話的?一次不行,想第二次置我於死地是吧?」
溫良嚇慘了,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他顧不上下巴被時錦捏得疼痛,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瑄王……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話,如今那塊石頭應該還在花家,只要你找人隨我一起去花家搜查,並能找到那塊石頭,到時我就可以把你從這兒救出去。」
時錦看著溫良淚流滿面的臉,忍無可忍,放開溫良的下巴,猛地轉過頭:「滾!」
溫良早已哭成淚人,他跪在地上,不想走,更不想錯過這個唯一也是最後的機會,他哭道:「瑄王,左右你也沒有退路,不如你信我一次,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屋內十分安靜,襯托得溫良哭哭啼啼的聲音顯得十分刺耳。
時錦閉了閉眼睛,只感覺太陽穴跳得發疼。
這兩天他有想過誰會來看望他,哪知道他心中名單里沒有一個人來不說,卻來了溫良這麼個莫名其妙的人。
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他和這個溫家人有任何交集,即便這個人所說的話為真,也不該千辛萬苦地跑來這裡對他說。
而且他已經賭不起了……
他在這場鬥爭中失去了所有,金錢、權力、地位、名聲,統統沒了,他唯獨剩下他的母親,他不想再拿他的母親冒險。
時錦揉了揉太陽穴,勉強使自己冷靜下來,他低聲道:「在你告訴我這些事之前,你都沒有打聽過嗎?」
溫良問:「打聽什麼?」
時錦自嘲的笑了笑:「我好歹是皇帝的兒子,怎麼會如此輕易的被處決?」
溫良怔住:「那你……」
時錦轉頭看他:「我不過是被發配邊疆罷了,還不至於丟了性命。」
溫良突然間得知這個消息,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失落,高興是時錦免於一死,失落是時錦還未走到絕路自然不會和他一起背水一戰。
果不其然,下一刻,時錦道:「如今我不再是瑄王,只是時錦而已,不管你此次見我的目的為何,不管你方才說的話真與假,我都沒有東西去賭了。」
末了,時錦的目光落在溫良臉頰的淚痕上。
溫良哭得傷心,淚痕在臉頰上蜿蜒而下,他本就長得清秀好看,現在瘦了一大圈,讓那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格外靈動。
溫良眼中裹著淚水,仰著頭,淚眼婆娑地望著時錦,絕望在他臉上蔓延開來。
看到這一幕,不知為何,時錦心中竟然浮起一絲異樣感,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驅使他抬起手,指尖沾上溫良眼角的淚水。
溫熱的觸感立即從指尖傳到他的感官世界裡。
時錦愣了下,詭異的是他不排斥這種感覺,仿佛這種感覺天生就該存在於他和眼前這個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