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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如同一陣涼風,從溫池身側吹過,吹起了溫池一身的雞皮疙瘩。
溫池站在原地,只感覺從頭到腳都是涼的,就連他的四肢被周遭的冰冷空氣凍得快要沒了知覺。
過了許久,溫池才微微動了動僵硬的手指頭,他輕聲對小男孩說了謝謝,隨即毫不猶豫地轉頭離去。
溫池是個方向感不太好的人,若是往常,只怕他在這個暗室里轉悠上一天都不一定能找著出去的路,可今兒不知怎的,他不過是憋著一口氣徑直往前走。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他成功走出了暗室。
外頭已是深夜。
抬頭看去,只見介於黑與藍之間的夜空中灑滿了繁星,繁星閃爍,宛若數不清的眼睛,又像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了棋盤。
不知是不是立了春的緣故,今晚的夜空一掃往日的朦朧,變得格外清明透亮。
溫池深吸口氣,舉起順手從暗室牆壁上拿來的燭台,在原地輕點腳尖,隨後身形矯健地飛到了不遠處的牆頭上。
立於高牆上,他的視線是前所未有的開闊,他看見右邊僅是黑暗,也看見左邊燃著的火光。
於是他朝著那片火光奔去。
雖然這處廢宅里布滿了機關暗道,但是廢宅明面上的占地不多,溫池僅用了片刻的時間,便運作輕功來到了那片火光前。
走近後,他才發現趕來的士兵已將一處院落團團圍住,每個士兵的手裡都持著一個火把,他們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一個屋子。
溫池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便見院落當中有一個屋子在燃燒著熊熊火焰。
火勢很大。
發白的火光照耀著士兵們的臉,沒有得到上級命令的士兵們不敢輕舉妄動,他們皆是神情凝重。
溫池剛才站在牆頭眺望時並沒有看見這麼大的火,看來這場火是在他趕來時蔓延開來的。
他心中隱隱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下意識加快速度朝著那個著火的屋子奔去,還沒靠近,就見整個屋子都被包裹在火焰中,火舌隨著夜風在半空中舞動,仿佛要照亮半邊夜空。
那屋子……
溫池覺得有些眼熟。
他眯了眯眼,很快便想起來,那屋子不正是之前花子藏關押他的那個暗室所在的屋子嗎?
他跟著小男孩逃走時留意過屋子周圍的環境,也注意到了屋子右前方那個荒廢的小亭子。
溫池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烈,他剛要繼續往前走,卻冷不丁感覺到余光中有一道黑影閃過,還沒等他做出反應,他的肩膀便被一隻手狠狠地拍了一下。
那個人的力道很重,突然落在溫池身上,使得溫池猝不及防地趔趄了一下,差點往右邊栽去。
好在他及時穩住腳步。
溫池有些惱怒,臉色發青地偏過頭。
他的視線里有死角,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但能察覺到那個人站在他身後陰影處的位置,且和他差不多高。
並且那個人身上穿著和士兵同樣的盔甲。
溫池想躲開那個人的手,無奈那個人並沒有要放開他的意思,他沉聲道:「放手。」
可惜那個人對溫池的話置若罔聞。
儘管溫池心情迫切,卻也不想和這些人起衝突,他準備把時燁搬出來,結果忽然聽得身後的人說道:「溫公子,請你隨我來。」
溫池一愣,他沒想到這個人能在這黑燈瞎火的環境裡認出他來。
不過這樣正好,免得這些人再束縛他。
溫池避開那個人的話題,轉而問:「時燁呢?」
那個人像個複讀機:「公子先隨我來。」
「我問你時燁在哪裡?」
「公子隨我來了便知。」身後的人極有耐心,按在溫池肩膀上的手也始終沒有挪開過,他的聲音和時燁一樣偏沉,但遠沒有時燁的聲音好聽。
時燁聲音低沉喑啞,生來便是那樣,而溫池身後的人卻是在刻意保持這種腔調,好像是為了掩蓋原本的聲音。
溫池垂眸看了眼那個人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我跟你走。」
那個人過了一會兒才收回手,對溫池比了個手勢:「這邊請。」
溫池轉過身,不動聲色地把那個人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番,那個人低著頭,大半張臉沉浸在頭盔的陰影中,看不清長相。
就在溫池停頓這一下時,那個人又不卑不亢地催促了一遍。
溫池回神,抬腳往那個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那個人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
溫池走了一小截路,他注意到那個人投在地上的模糊身影離他近了些,突然轉身一掌拍向那個人的胸口。
溫池動作迅速,又用了十足的力氣,那個人始料不及,被溫池拍得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那個人駭然不已,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溫池那兒不知何時漏了陷,他飛快地從腰側掏出一把在火光中閃著寒氣的匕首,作勢要反擊。
然而溫池哪裡會給他反擊的機會?幾個箭步上前,猛地抬腳便踹向那個人的腹部。
那個人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哼,一時沒承受住,單膝跪地。
溫池心知自己在武功上比不過那個人,也沒打算長久耗下去,他見那個人受了兩招,便要開溜,哪知道那個人比他想像中更耐打,他剛邁出一步,那個人已從地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