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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公公像是看出了溫池的疑惑,他道:「雖說太子殿下需為皇上守孝半年,但群龍不可無首,這帝位多空一日,這國家的將來就可能多一分動盪,太子殿下還是早些繼位為好。」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溫池感到有些不真實,時燁從太子到皇帝的過渡,這個過程恍若在做夢一般。
他轉頭看向朱公公:「時燁何時繼位?」
「繼位大典還未開始策劃,得等到皇上入墓之後,以及各種細節也需採納文武百官的想法。」朱公公說完,笑了笑,「但也不急,左右就在今年罷了,先等民心穩定下來吧。」
一路交談著,馬車慢慢駛出了宮門。
溫池正要放下窗簾,卻冷不丁瞧見宮門外站著一道人影。
那個人穿著樸素的灰衣,身上和發間皆無配飾,乍一看和街上的路人沒兩樣,不過他的背影還是讓溫池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只見他正在和看守宮門的士兵說著什麼。
那個人……
溫池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好像是溫良。
溫池已經有太久沒有回過溫家,也有太久沒有見過溫良,不遠處那道削瘦的人影差點讓他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等那人側過頭來時,他仔細一看——
果真是溫良。
由於他們之間隔著一段距離,溫池看不真切溫良的表情,只知道他一直和看守宮門的士兵說話,似乎在哀求著士兵。
可惜士兵不為所動,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恍若眼前壓根沒有溫良這個人。
看到這一幕,要說溫池心中沒有詫異那鐵定是不可能的,他知道溫家落敗的事,卻也沒有想到溫良會落到這一步田地。
不過轉念想到時錦的下場,能見到溫良這副狼狽的模樣似乎也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了。
溫池收回目光,放下窗簾,轉眼便對上朱公公注視著他的視線。
他似有所感,問道:「你剛瞧見了嗎?」
朱公公點了點頭:「奴才聽說,他已經在宮門外守了好幾日了。」
溫池道:「他想為溫家求情?」
「那倒不是。」朱公公搖頭,諷刺地笑了笑,「他不過是想見上瑄王一面罷了。」
溫池吃驚道:「見瑄王?」
「是啊,見瑄王。」朱公公表情中的諷刺意味越來越濃,「瑄王一個朝廷重犯自然是關押在天牢中,哪兒是他說見就能見的?呵,不自量力。」
溫池抿著唇,沉默地低著頭。
朱公公說完,沒等來溫池的任何反應,不由得頓了下,輕聲問道:「溫公子可是想成全那人的心愿?」
溫池被朱公公一針見血地戳中心事,免不了有些尷尬,他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不過這種想法只是轉瞬即逝的一個念頭罷了。
時燁好不容易走到如今這一步,他怎麼捨得拆時燁的台?
「我沒這麼想。」溫池摸了摸鼻子,他撒謊時總會表現得特別明顯,但他自己並不知道,還在用乾巴巴的笑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我在想過兩天去齊王府找張公子的事。」
朱公公神情淡然地看著溫池,沒拆穿他,只道:「若是公子決定好了,奴才待會兒回去後便安排下去。」
第139章 牢
這段時間以來, 溫良宛若行屍走肉。
他幾乎每日都去宮門外碰運氣,各式各樣的小物件如同流水一樣地送進那些士兵手中,到頭來卻沒有一個士兵讓他進去。
聽他說起時錦的名字, 士兵們毫不留情地放聲大笑。
「不如這樣,我教你一個法子。」被纏得沒辦法的士兵調侃道, 「瑄王那是犯了事兒才被關在天牢里, 若是你也去犯個事兒, 說不定就能和瑄王關在一起,由此一來,你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說個三天三夜都沒人管你們。」
說罷,士兵笑得愈發肆意起來。
其他士兵也越笑越大聲。
在四面八方響起的鬨笑聲連成一片, 如同刀子似的扎著溫良的耳朵。
溫良臉色煞白, 嘴唇咬得死緊, 垂於身側的雙手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反覆了許多次,可他的情緒仍舊沒有平復下來。
這麼多天來的勇氣在這一刻被消耗乾淨, 他再也沒有臉面留在這個地方。
溫良深吸口氣, 轉身要走。
「站住。」身後的士兵突然喊道, 「若你有非見瑄王不可的理由, 我倒能給你指一條路。」
溫良臉上的絕望在瞬間化作驚喜, 他趕忙轉身看向說話的那個士兵。
本來還沉浸在欣喜中的溫良聽了這話, 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 他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好不容易穩住腳步,他費了些力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他要被處決了?」
士兵不耐道:「讓你三日後來你就三日後來,哪兒來這麼多廢話?不想來你也可以不來。」
說完,士兵便面無表情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來是不打算再和溫良多說。
溫良站在原地,一股涼氣從他的腳心竄到頭頂,他渾身發冷,仿佛被人剝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
他不是沒想過時錦的下場,卻始終不敢相信……
系統說時錦是他未來的夫婿,說時錦會改變他的命運,還說時錦會給他創造一片美好的將來。
這些話都是系統說的。
哪怕現在系統不在他手裡,系統也從未騙過他。